生命既脆弱,又野蠻,脆弱在仿佛隨時都會倒地死去,野蠻處卻仿佛隨時會有更多的生命,隨時葬送在他們手里,紅香弟子出手的楊弓,早先也是以邪性著稱,比他們卻差遠(yuǎn)了。
緩緩放下弓時,眼神都有些詫異,只覺眼前這些,瞧著是人,卻又非人。
比鬼恐怖,比妖更邪。
“那是餓鬼。”
而迎著楊弓的詫異詢問,身邊的鐵嘴子卻低低嘆了一聲,道:“餓得太久,硬生生吃出來的餓鬼,所過之處,存糧不會留下一顆,骨頭渣都要嚼碎了?!?/p>
“一州之地,不用福澤多盛,都會因他們的到來而毀于一旦,如今,他們已經(jīng)不會再吃飽了,吃到撐死,也不會飽……”
“畢竟,活人才能吃飽,而他們,已經(jīng)不算是活人了……”
“……”
低聲說著,抬頭看向了明州遠(yuǎn)處,彌漫著的晨霧之中,那一群一群,正越來越多的襤褸之人,聲音倒有些壓抑:“他們應(yīng)該都是自官州而來的,我有一些同道,一直觀察著他們。”
“只不過,他們不該這么快出現(xiàn)在明州的,時間,路途,都不對,想來是有些人幫助了他們……”
“那些人,越來越不講規(guī)矩了?!?/p>
“雖然,這些規(guī)矩,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定的……”
……
……
而同樣也在這時,明州府城之內(nèi),香火煙氣,彌漫全城,使得整座城池,街頭巷尾,皆有種陰森虛幻的氣質(zhì),家家閉戶,不敢露頭,便是宅里供奉著的牌位,也都用黑布蒙了起來。
不蒙不行,夜里總是夢見先祖哭訴,說是害怕,怕被府君老爺看見,調(diào)到身邊去伺候。
而在這清冷無人,便是酒幡兒都無力垂落的街道上,天命將軍卻被人五花大綁,拿到了城中香案之前,看到了那香案之后,坐著一位身披法袍,披發(fā)仗劍的中年男子。
這天命將軍兀自心疼壇主教眾之死,怒喝道:“你們究竟是想怎樣?是你們帶了我來到明州,也是你們保證了這個,又保證那個……”
“但最終,我身邊兄弟,一個個折在這里,你們卻要拿我回來……”
“……”
“閉嘴!”
迎著他的吵嚷,那香案后面的中年男子,緩緩睜開了眼睛,沉聲喝道:“是你自作主張,祭出了百兒釜那等邪物,如若不然,何會招來走鬼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