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聲突兀,他們也忽然站定,極力看去,便發(fā)現(xiàn)發(fā)出了這笑聲的,竟是旁邊村口的神龕。
黑洞洞的瞧不見里面有什么東西,但那笑聲越是越發(fā)肆意,古怪,竟是越來越多,漸漸地,身邊的荒墳,宅內(nèi)牌位,村間井底,甚至一些村里的老火塘內(nèi),皆有笑聲響起。
不怕鬼哭,只怕鬼笑。
那手里持著三炷香的引路神停下了腳步,身子都在微微地顫抖,眼看著自己手里安靜燃燒的三炷香,正在飛快變化著形狀,竟是變成了大兇之狀。
便是堂堂引路神,居然也生出了恐怖之意,在這無盡的笑聲里,紛紛拋下了手里的三炷香,便要借了陰路逃走。
可他逃不掉,一道道法,一道道令,一座座壇,攔在了他們身前,聲聲大喝,響自耳間:“無視陰陽,借陰行軍,奉鎮(zhèn)祟府令,殺!”
無數(shù)鐵鏈嘩嘩嘩的自夜空里遙遙飛來,堂堂引路神,在被這無數(shù)法壇強行拘走,輕飄飄的身影,竟瞧著像是被四分五裂了一般,直接拘至了各方法壇之前。
而這被留在了中途的餓鬼,則是癡癡怔怔,看著周圍這陌生的一切,他們本該被送去各路人魔將軍身邊,留在了途間,卻成了迷途的羔羊一般,周圍則出現(xiàn)了一只只,一雙雙詭異的眼睛。
餓鬼皆是滿身罪孽,連自身因果魂都離體之輩,若聚得多了,又有人魔將軍統(tǒng)領(lǐng),便是災(zāi)殃,鬼神都不敢招惹,但紛紛散落,則又變成了災(zāi)民,凄苦恐懼,戰(zhàn)戰(zhàn)看向了四周。
吃人的欲望,與被吃的恐懼,一直都同時集中在他們身上,只是如今,被勾出來的是后者罷了。
“嘩啦……”
牛家灣一帶,有餓鬼奪了糧,正急欲渡河,往對岸更富饒的地方去。
卻冷不防,平靜河中掀起了數(shù)丈大浪,直將餓鬼連人帶船卷進了河水之中,餓鬼爭相浮游,想要露出口鼻來,但腿腳卻皆被河底慘白的死人手臂扯住,任是一本事,也要活活溺死在水里。
“何方精怪,膽敢害我兵馬?”
岸上的人魔將軍震怒,口銜利刃,跳入水中,要殺那作祟的精怪。
但卻只聽得一聲呵呵哈哈的狂笑,河中浮起了一只蓋如磨盤的老鱉,邊笑邊便在河中逃竄,不時掀起滾滾暗流,那人魔將軍拼了命的追他,卻也追不上,只能看著手下人溺死。
“啊喲……”
兩岸躲著的村民瞧見了這一幕,都紛紛跑了出來,又驚又喜,皆哭喊著:
“河神變了,河神真的變了,非但不再向咱們要祭品,居然還學(xué)會了護著咱百姓哩……”
“建廟,這次一定要為河神建廟……”
“……”
這聲音倒是把河里的老鱉嚇得一個哆嗦,數(shù)丈河水潑到了岸上,內(nèi)中挾著憤恨痛罵:
“誰敢建廟?誰敢建廟?”
“早先我訛?zāi)銈冄诚碛?,你們建廟坑我,如今我奉鎮(zhèn)祟府大老爺?shù)牧?,幫你們保糧,你們反倒還要來害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