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于此時,燒刀子一步進來,面對著滾滾而來的鋪天煞氣,陰魂惡鬼,卻只是冷冷的抬頭掃了一眼,道:“滾開!”
轟??!
于此一瞬,胡麻感覺像是聽到了兵戈鐵馬之聲,感受到了一種千軍萬馬自身邊洶涌奔騰,殺伐踐踏的氣勢,陰宅深處,居然有磅礴可怖的血氣,如大河一般,滾滾而來。
凝聚于燒刀子的身邊,化作了一支大軍模樣,揮戈振甲,沖殺而去。
頃刻之間,便將李家殺了出來的惡鬼奴仆,沖殺得干干凈凈,甚至連這一片精致屋舍,也沖擊得七綾八落,寸寸崩壞,直抵屋舍深處。
斷壁殘垣之間,卻是現(xiàn)出了一方枯骨橫生的血池。它就那么古里古怪的存在于那里,池邊盡是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骸骨,而里面,則是深不見底,波流漣漪的血色池水,時不時發(fā)出了絕望慘叫,以及悲鳴抽泣之聲。
看著它,便讓人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池子既像是小小一方,落在那里,又似無窮大。
若以眼睛余光去看,它只是丈許方圓,一眼收入眼底。
但若是正眼去看,卻會變得越來越大,仿佛自己整個視野都被裹了進去,仍然填不滿,便將整個世界填進去,也仍然還是有剩。
而在池子旁邊,卻分明是人為修建,乃是兩排高大的白玉階梯,每隔一段,階梯上面,便或坐或臥,有著一道道人影。
白玉階梯盡頭,坐著一位白色無須的中年男子,身穿陰陽袍,目光悠遠,正是無常李家的大主事,他眼底似乎有些驚奇,看向了前方打破無常陰宅,大步走來的男子。
身穿布袍,眉眼清淡,并沒有明顯的殺意在身上,但行走之間,自是引動了血池污池水的洶涌浩蕩,身邊血氣化形,千軍萬馬,拱衛(wèi)著他。
而那鎮(zhèn)祟胡家的兒孫與另外一男一女,則都跟在了他身后,伸長了腦袋向了這邊瞧著。
“前來破法的,居然不是鎮(zhèn)祟府的兒孫,也不是在李家冤孽譜上留了名字的兇人,而是這么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
李家大主事心下也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想法,但卻又并不敢小覷那穿黑袍子的人,垂在了兩邊的大袖下面,已是鼓鼓囊囊,仿佛里面有什么東西,急著要跑出來。
“讓他去!”
但也在此心念微動之間,耳邊卻響起了李家老太太的提醒聲音:“既是斗法,便要有個斗法的樣子?!?/p>
“只一味讓手底下小的過去送死,沒有意義,我們要斗的,本來便是各自的法門,不讓他們靠近血污池,又如何能見到他們的法?”
“講了規(guī)矩,才叫斗法。”
“……”
聽得這份提醒,那無常李家的大先生,便也微微抬起了頭來,向胡麻等人微笑點頭,兩只大袍里面急躁涌動的事物,便也于此時,緩緩沉伏。
“那就是血污池?”
而此時的胡麻,同樣也將目光放在了那一方池子之上,神色微凝。
只覺面對著那池子,有種說不出來的壓力,里面似乎有些兇戾至極的玩意兒,讓人看上一眼,便要神魂都受到侵蝕。
“池中之物,乃是‘孽’?!?/p>
紅葡萄酒小姐在胡麻身邊,低聲解釋著:“為罪為惡,又非罪非惡,乃是人心當(dāng)世,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錯誤因果,孽隨身來,債隨命去,皆是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