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瘋了?
迎著那驚林唬鬼的一棒,胡麻眉眼森然,竟仿佛不知天高地厚,罰官大刀轟鳴作響,直向了哭喪棒迎去。
倒不得不說,這身架頗有幾分淵渟岳峙之態(tài),顯出了極為扎實的根基。
當(dāng)然,旁人也并不知曉,自打得了這瓶師傅在法相里,他這一身本事,從頭到尾,都被結(jié)結(jié)實實挑了無數(shù)的毛病。
胡麻被這嘴賤的瓶子氣的牙癢,但生氣之余,也一一的聽了。
早先趁了過年的幾天工夫,都要教給周粱和趙柱本事,也是為了聽瓶師傅怎么說。
此時這一動手,右臂化死,鬼氣催刀煞,迎向哭喪棒,右臂轉(zhuǎn)生,催動一身甲子道行,使出大摔碑手,挾在刀勢之間,一生一死,一森一烈,硬接了對方的哭喪棒。
兇猛力道立時炸開,地面都像是劇烈顫了幾顫,趙三義與陳阿寶兩個,都略略后退,他們是頭一次見胡麻出手,眼神都頗為驚訝。
倒是周四小姐見了,先是臉上有些不愉快,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經(jīng)歷,但再看了幾招,又只覺賞心悅目。
這等漂亮而扎實的本事,確實只有守歲人才有。
而在各自心思變化之間,胡麻已是接連與那崔麻姑交手了幾招,期間竟是每一招都硬抗硬懟,足不出壇,只聞得刀棒交擊之聲,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但是他身前法壇里面的火盆,卻是時不時冒起數(shù)丈高的火焰,二十四道小旗,更是獵獵作響,仿佛隨時可能被無形勁氣拔出來似的。
“守歲加走鬼,這么有搞頭?”
趙三義眼力獨道,心里倒是不由得一驚,崔麻姑看似只是使了哭喪棒,但實際上負(fù)靈的本事也早已附影而來。
無形鬼影于身邊穿插,比起哭喪棒來,更陰險了幾分,只是恰恰的被胡麻腳下的法壇擋住,倒像是削弱了負(fù)靈人的本事,逼得她只能用這身武藝對敵。
“走鬼的壇確實厲害,但……”
周四小姐也道:“還是我們守歲人的本事,更可靠一些。”
這會子的她,從一開始的心里不舒服,愈看愈是覺得有些歡喜了起來。
都說負(fù)靈克守歲,這也是鐵駿大捉刀會排名在她之下的原因,但是偏偏,胡麻這個守歲,又兼修走鬼法壇,身在壇上,提防了負(fù)靈陰招,居然在這崔麻姑的手下,撐了下來……
兩人一個三扇府門,一個早已上橋,較量了這么幾合,守歲人居然沒死,便等于是分出了高下了。
可也是這一交手,崔麻姑已經(jīng)臉色生變,手里的哭喪棒上,那飄飄蕩蕩的白色紙絮,卻于此一刻,紛紛脫落了下來。
竟仿佛是每一片紙碎,都有著陰冷卻沉重萬分的力道,只一片壓在人的頭頂之上,便能將人的神魂抽離,便連胡麻設(shè)的法壇,都明滅不定。
他這壇看似簡單,其實是鎮(zhèn)歲書上記載的走鬼正法,能借天地法力,但如今被這紙絮壓住,倒仿佛一下子被隔絕了起來。
如同身周的空氣被抽空,耳邊忽然聽到無窮無盡詭異的話語,每一句話都在往自己腦袋里鉆,竟使得自己不由自主,四肢沉重,頭腦昏聵,已站都站不穩(wěn)了。
這負(fù)靈大捉刀,竟是一招分變,便同時壓住了自己的法壇,甚至將自己守歲本事的變化也給封住。
自己身在法壇之中,自身便是鎮(zhèn)物,等于借了這一方天地的法力,但這人出手看似渾不著意,竟是直接將這一方天地也給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