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這些銀針看似一抖便要掉落,但他伸手去拔,卻才剛剛捏著了銀針的一端,稍稍使勁,這銀針便忽地有了生命一般,竟反而向著自己的身體里面鉆了進去。
使了多大的力氣去拔,銀針便往自己身體里面鉆的越快。
這詭異的變化,便是他也大吃一驚,不敢再硬拔,只是加快了速度,只想遠遠的逃開。
但并沒有拉開多少距離時,卻忽然感覺到身體右側(cè),一陣火燎煙熏感傳來,仿佛是有人拿了燒著的紙錢,懟到了自己的眼睛處來。
忙不迭地轉(zhuǎn)頭一看,便見路邊的田野里,坐落著一座荒墳,墳邊,正有一個穿著黑色棉襖,腦袋上戴了一頂瓜皮帽的老頭,正手里舉著三炷香,高高地舉起,然后用力地向下拜來。
在他身前,被他拜著的,赫然是一件紅色的肚兜。
忙亂之間,季堂也是心里冷不丁一怔,感覺那紅色的肚兜,怎么有點像自己那野婆娘的鴛鴦戲水?
同樣也在這念頭生出來的一刻,他也莫名的頭昏腦漲,居然一時之間,仿佛忘了自己正在逃走,腳下速度都慢了。
心里忽然莫名的來了脾氣,感覺如今正在忙忙奔逃的自己,丟了大臉,仿佛身后的小掌柜與韓娘子,正盯著自己的背影,前仰后合的嘲笑。
他忽然不想逃走了,只覺得,這一刻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只想回頭,再與他們斗一場。
“不好……”
這種想法并沒有讓季堂真的轉(zhuǎn)身去斗一場,只是浮現(xiàn)在了他的心里,便也讓他奔逃的勢頭緩了不少。
足足數(shù)息,頭昏腦漲的他才意識到了問題:“我瘋了么?還要回去再斗?一炷香時間已到,能殺就殺,殺不了便退,不是我早先定好的?”
每次出手,他都給自己定好一炷香規(guī)矩,便是為了讓自己明白:
守歲人出手做事,一炷香時間,能做成就做成,做不成便該心里有數(shù),要退走了。
也正是多年來一直嚴格地守著這規(guī)矩,才能讓他哪怕在頭腦昏膭之際,仍然可以保留最后一絲理智,做出對的選擇。
一念及此,也意識到了問題,猛得怒吼一聲,驅(qū)散腦袋里的昏沉,同時身形一折,不走大路,反而直接竄向了旁邊的田里,橫跨田野,急向往處奔去。
韓娘子做好了準備,想要留住我,不能再走大路。
他抱著這個想法,踏著田間松軟的泥土,一步便踩出一個沉坑,大踏步的急沖。
可也逃出了沒有多遠,便忽然看到前方田間一處生滿了雜草的小道時,有一位側(cè)了身,坐在驢背上的女子,她身材豐腴,容顏嬌媚,身上衣衫輕軟,瞧著該是城里的富貴人家,不該在此。
而她看著季堂奔來,卻也不躲不避,只是手里拈著一株不知從哪里折來的桃花,輕輕笑著,在驢頭上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