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向了婆婆,默默點(diǎn)了下頭,這才轉(zhuǎn)身,直接來到了磨盤之前。
身體里,倒似有什么血脈深處的東西正在蘇醒,自己的轉(zhuǎn)生者身份,血食幫小掌柜的謹(jǐn)小慎微,皆在此刻,煙消云散,自己只剩了一個(gè)身份,那便是胡家后人,在接過自己的擔(dān)子。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肅穆,拉開步子,緩緩向了那鐵箱子拜了下去。
這一刻,就連村子里的風(fēng),似乎都徹底地消失了,滿村子里的陰魂,都抬起頭來,注視著胡麻向了那匣子拜倒的身影。
只有胡麻的聲音響起:“胡家兒孫,前來請兵!”
“嘩啦……”
在他這一句話出口的剎那,箱子上面纏的鐵鏈,瞬間變成了一截一截朽爛的草繩。
箱子里面,正躺著那黑黝黝,瞧著便沉重萬分的銅锏,上面那人面虎爪的狴犴法紋,都仿佛活了過來,緩緩地舒動(dòng)身軀,目光陰森森地落在了胡麻的臉上。
胡麻起身,直迎著那锏上法紋的注視,慢慢將手掌伸了出來,伸進(jìn)了匣子里面,握住了锏柄,一身四炷道行,盡皆入了香爐,周身魂光都隱隱大作,然后用力地向上提起。
“嗯?”
這一使勁,心頭便也再次生出了些詫異。
他曾記得,之前借來信物時(shí),這信物沉重萬分,自己三炷道行,提起來都異常的勉強(qiáng),因此,這一次,便直接以四炷道行去提它。
雖只一炷道行之差,但中間還隔了一個(gè)府門內(nèi)外,比起那時(shí),自己這一身氣力大了何止三倍?
但是握著這東西,居然還是覺得那般沉重,仿佛與上一次提起它,無甚不同似的,一只手不夠,便用了兩只手,方才將這鐵锏取出了匣子。
然后,再一點(diǎn)一點(diǎn),舉過了頭頂。
轟?。?/p>
銅锏過頂?shù)囊凰?,九?jié)锏身,漸次碰撞,發(fā)出了聲聲錚鳴,便似無形霹靂接連炸響,滾滾狂風(fēng)不招自來,繞了胡麻的身體旋轉(zhuǎn),將他的袍角高高地掀了起來。
隱約間,胡麻竟似出現(xiàn)了幻覺,仿佛看到,自己出現(xiàn)在了一個(gè)類似于金鑾大殿的地方,只是卻無端多了許多陰森肅殺之意,聽到了極為響亮的聲音,高高在上,厲聲大喝:
“今賜鎮(zhèn)祟胡氏鎮(zhèn)祟擊金锏,打鬼除祟,破神伐廟,爾可敢接?”
“接過此锏,便守得陰陽分界,人鬼秩序,上至九天陰司,下至八景黃泉,違矩者無不可打,此番分量,可敢擔(dān)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