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瞞大先生講,老身此番前來,本也有認罪之心,這神賜王,確實是李家扶起來的,但如今走到了這一步,卻也原非李家所愿,甚至,只覺得此人頭疼了。”
“唉,若不是這么大一個把柄,被趙家抓住了,李家也不必被迫第一個來與你見話?!?/p>
“只是,第一個便第一個吧,總要有人先開這個頭,所以老身也只是準備了幾句肺腑之言,不知胡家大先生,可愿聽上一聽?”
“……”
胡麻皺著眉頭,只道:“我該敬老,請?!?/p>
李老太太徐徐吐了口氣,讓她說了,她反倒沉默了些許,良久,才低聲道:“胡家大先生,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何當初國師造白玉京,雖有石亭之盟在前,諸姓卻皆不熱心?”
聽她提到這一點,胡麻倒真是略略一怔,然后點了下頭。
此前在上京,胡麻心里確實有疑問,原本是國師召來了十姓主事,又要借自己之身,請來十二鬼壇,與轉(zhuǎn)生者見個分曉。
但是,一來是自己將鎮(zhèn)歲書給了二鍋頭,提前埋了一手,再也是,似乎到了上京城里的周家,李家等人,都是重在參與的態(tài)度,卻沒有出大力氣。
這固然可以說是他們沒有機會出手,但事后想了起來,又總讓人覺得別扭。
真正出了力氣的,該是像王家那樣,把整個家族的命運都賭上了。
但其他幾姓,在斗法之時,既未出全力,事后國師敗走,他們也未承擔(dān)什么,甚至對于整個上京城法會的失敗,他們也表現(xiàn)出了玩昧態(tài)度。
“洞玄,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啊……”
李老夫人望著胡麻那張年輕的面孔,似乎有些感嘆,輕輕地嘆了一聲,道:“但是他,也很天真?!?/p>
“他居然真的想成仙!”
聽著她這評論,胡麻都不由得略略挑了挑眉,只覺這話似乎非常有意思。
國師想成仙是真的,難道十姓不是?
“說他天真,倒不是個譏諷的話?!?/p>
李老夫人道:“因為他太聰明了,學(xué)究天人,一心只參各路法門,甚至真想做個逍遙自在的仙,但也是奔了這個目標去。”
“所以他二十年前,毀了都夷氣運之后,便躲了起來,風(fēng)雪磨礪,孤苦伶仃,一心只謀天算地,只為超脫,卻不像十姓,偷坐龍椅,以江湖治天下,在這臟壇子里打了二十年滾。”
“治天下不是個輕松的活,哪怕只是勉強維系,也見多了各路骯臟,他躲了這個清靜,可以一心修法,但也因為躲了清靜,所以他并不通透?!?/p>
“出世之人,再是聰明,不到這紅塵堆里好好打幾個滾,便也永遠悟不透真正的人心念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