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阿寶站在了原地,看不出喜怒,但她說話時(shí),聲音里卻帶了哭腔:“連個(gè)花轎也沒有,你如何讓我出嫁?”
“你出嫁了,便不是降頭陳的人,所以無論此番勝敗,你都能躲過此咒?!?/p>
陳家主事看著自己的女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著有敦厚又有威嚴(yán),低聲道:“況且趙家的小子對(duì)你好,從小便是與你在一起玩的人里,唯一不跟你打架的?!?/p>
“你嫁給了他,以后日子我倒是放心,只是,萬一……萬一沒了娘家,你便私下里問問他,將來你們生了孩子,能不能找一個(gè)出來,姓陳?”
“……”
“姓陳有什么好的?”
陳家主事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著平穩(wěn),但陳阿寶卻是一開口便帶了怒意:“我剛剛就上來了,我已經(jīng)在外面聽見了。”
“阿爹,為了這降頭陳三個(gè)字,你要把全家人拼上嗎。”
“這名頭有什么好的?甚至都不好聽,別人都在背后,偷偷叫我們活鬼陳!”
“……”
陳家主事的神色,都蒙上了一層悲凄,也只能勉力地笑笑,道:“阿寶,你……你還不懂這個(gè)?!?/p>
“我懂,阿爹。”
陳阿寶正色看向了自己的父親,有些痛苦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小心揉歪了,便又掰正,道:“我比你更認(rèn)真地聽過那胡家少爺?shù)脑?。?/p>
“阿爹,你們把轉(zhuǎn)生之人,視作邪祟,哪怕你們都已經(jīng)知道,他們其實(shí)是大羅法教請(qǐng)下來的,卻還是不肯相信他們。”
“但我聽過他們的道理,我甚至覺得他們說得不錯(cuò)?!?/p>
“……”
陳家主事,臉色已經(jīng)有些冷,喝道:“住口,阿寶,你不該說這個(gè)話。”
“阿爹,我知道你讓這些叔伯出去擋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p>
陳阿寶轉(zhuǎn)頭看向了堂間,那里還有一具鐵棺,她聲音都頓了頓,才道:“我也知道你為何要讓弟弟守在這里。”
“但是挺沒意思的,阿爹?!?/p>
“你不能棄了降頭陳的名,是因?yàn)槟阆氡蝗死^續(xù)當(dāng)成老爺,永遠(yuǎn)當(dāng)成老爺,但咱們陳家,就是仵作出身,那些世家門閥,本來就沒有一個(gè)能瞧得上咱們家的?!?/p>
“你又何苦,一定要往他們里面擠呢?”
“你小時(shí)候被貴人嫌棄身上有死尸的味道,所以做夢(mèng)都想著也要成為貴人,但你就沒想過,其實(shí),或許將貴人拉下馬,才是對(duì)的?”
“……”
陳家主事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那種怒容,但陳阿寶卻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阿爹,你是我爹,但我覺得你不對(du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