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這才快速地下了床,從手邊的包袱里,翻出了幾枝香,點在了窗邊。
這種情況,他與香丫頭都已經(jīng)遇著了好幾回。
身體微寒,油燈變色,便說明,那東西很快就要找過來了。
飛快點著了香,胡麻便輕輕地靠在了窗邊,借了開著的一隙窗縫,向外面張著。
早先他們躲的地方,或是宗祠,或是民家,知道有東西過來,卻沒瞧過。
如今在客棧里,又是在城中,倒是恰好瞅上一眼。
果不其然,點上了香陣之后,也就半盞茶左右的工夫,胡麻便隱約覺得眼睛一花,看到了外面城中道路上,一陣濃濃的黑暗裹了過來,耳中聽到了隱約又虛幻的鐵鏈拖動聲。
他全身轉(zhuǎn)生為死,不發(fā)出一點動靜,悄悄地看著。
只見隨著黑暗順了城里筆直的街道涌向前方,后面跟著的,赫然便是一個頭上戴了高帽,手里拖著鏈子的什么東西。
那東西身材高大,看起來模糊不定,他僵硬的,拖了鐵鏈,一點一點,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雙腿不見動彈,倒像是在地上滑動,直從街道一端,走了過來。
所過之處,整條街道,都變得異常安靜,雞犬不聞,全無動靜。
四下里的人仿佛呼吸都停止了,變得不似人間。
胡麻眉頭微微一皺,留起了神,看到街道另外一側(cè),正有提了燈籠的兩個打更人過來。
他們似乎看不到對面過來的東西,也沒有留意到自己的燈籠變成了綠色。
雙方相對而行,眼見得便要碰在一起。
胡麻也屏住了呼吸,不知活人與這東西撞上,會怎么樣?
心里想著時,便見雙方越走越近,那兩個打更人手里的燈籠,已經(jīng)變成了慘碧色,但他們卻一無所察。
而他們手里的銅鑼,也恰在這會到了敲響的時候,但是鑼槌敲在了鑼面上,居然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而同樣也是在這時,那戴了高帽的東西,已經(jīng)與他們擦身而過。
不對,應(yīng)該是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這兩個打更人頓時僵在了當(dāng)場,臉色發(fā)綠,還保持著腳抬起,嘴巴大張的模樣。
如此怪異的寂靜,保持了數(shù)息工夫,那戴了高帽的東西,一點點遠(yuǎn)去。
胡麻的屋里,桌上油燈,已經(jīng)變回了正常的顏色。
浸骨的冰冷,也緩緩消褪了。
那兩個打更人,也忽地打了個噴嚏,繼續(xù)向前走,一邊敲著鑼,一邊高聲叫著: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