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理教傷天害命,奪我明州福澤,運道已經(jīng)被拜光了,我等殘存之魂,不愿與這無運之人交道,惟恐被他連累,將來不得安生……”
“但偏偏這些人身懷異術(shù),強行拘使,我等身不由己,只能來求法師給條活路了……”
“……”
“怎會有這等事情?”
張阿姑穿村過寨,也不知處理過多少活人死人的事,這等冤魂求上門來的也不少見,但如今仿佛明州府還能動的幾百上千怨魂一起上門的,卻著實未見過。
她甚至心里也迷茫,這等強行拘使,乃是門道里人擅長之術(shù),這些怨魂不愿意,找自己又能做什么主?
正想著,耳中便聽到了細微的震蕩,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阿姑,該使令了……”
“小掌柜……”
張阿姑心里微微詫異,便也立時明白了過來,這些冤魂冥冥之中得了指點,過來找自己求救,是有緣故的。
于是緩緩點頭,將自己藏在了包袱里的令牌,取了出來,供在了法壇最重的鎮(zhèn)物位置之上,然后才又翻出了一面刮花的銅鏡,默默念咒,仔細的向了這銅鏡深處看去。
目光越看越深,模糊幻象里,竟是看到明州地界之上,竟有一個穿著破爛甲胄的力士,手里無數(shù)鐵鏈變幻著,伸向四方。
無數(shù)孤苦怨魂,盡被這鐵鏈扯走。
甚至有一部分,直接延伸到了自己身前,將正朝了自己告狀的怨魂都給扯走了。
也是一直到了此刻,她才明白了當初鎮(zhèn)祟府里,給自己這位令牌的用意,慢慢道:“真理教自外而來,不敬在先,你等又未受過他們供奉,不愿受其驅(qū)使,也在情理之中……”
“我許你們,可以不奉其令!”
“……”
話說出來時,她放下了鏡子,輕輕將令牌拿了起來,咬破舌尖,將了令牌之上輕輕一點。
下一刻,手中捧著的令牌忽地顫動,散發(fā)出了一陣神光,壇前無數(shù)怨魂,身上便仿佛有某種東西被掙斷了,一時滿地里鬼笑之聲,陣陣陰風,刮向了四面八方。
……
……
朱門鎮(zhèn)子處,眼見得那十幾只飄到了半空之中的紅色燈籠,照耀四方,但卻已經(jīng)被四面八方卷來的怨氣裹挾,幾乎肉眼可見,一只一只的怨鬼,爬到了燈籠上面,拉扯,啃食,拼命吹著氣。
轉(zhuǎn)瞬之間,那飄在了鎮(zhèn)子上空的紅色燈籠,便已經(jīng)有一半飄飄搖搖的墜落到地上,變得黯淡無光,看起來極為凄惶。
甚至連下面的廟里,雖然紅色燈籠,極力散發(fā)出了妖異的紅光,照亮了夜空,也將這滾滾怨氣包圍著的朱門鎮(zhèn)子護住,卻也已經(jīng)被這四面八方涌來的怨氣給壓住了。
無法左護法沈紅脂,還是地瓜燒,這會子都已經(jīng)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紅燈娘娘表現(xiàn)出來的法力,已經(jīng)遠超她們的想象,但這群鬼奪光,卻不是這個層次的事物,也不可能擋得住。
但也偏偏就在此時,風聲混亂的夜空里,驟然有一片鐵鏈破聲響了起來。
于此剎那,那伴隨了滾滾陰風而來的怨鬼,便忽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只站在了屋脊上,鎮(zhèn)子外,廟門前,呆呆愣愣,不知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