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輛熟悉的青帷馬車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緩緩駛來。
車檐下懸掛的“宋”字燈籠,在灰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眼。
沈元川渾濁的眼睛猛地爆發(fā)出瘋狂的光芒,母親扭曲的面容和宋南鳶清冷的臉龐在腦中瘋狂交織。
額頭一跳一跳地有些發(fā)燙,他猛地從樹后踉蹌?chuàng)涑觯吲e著那把銹跡斑斑的匕首,用盡全身力氣嘶喊:
“宋南鳶!為我娘償命——!”
這聲嘶吼傳來,一直在暗中護(hù)衛(wèi)的常安便迅速反應(yīng)過來,他飛身上前,精準(zhǔn)地格開沈元川持刀的手腕,力道之大,讓那把生銹的匕首脫手飛出。
緊接著,常安反手一記重?fù)?,狠狠砸在了沈元川的胸膛?/p>
“??!”
沈元川慘叫一聲,被巨大的力道打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堅(jiān)硬的地面上。
那把脫手的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竟不偏不倚,帶著下墜的力道,“噗嗤”一聲,深深沒入了沈元川自己的胸膛!
鮮血瞬間洇透了他身上那破舊的粗麻衣衫。
沈元川仰面躺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的頭腦短暫地清明了一瞬。
他望著頭頂灰蒙蒙、壓抑的天空,沒有怨恨,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解脫般的茫然。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癡癡的笑容,鮮血從嘴角溢出:
“母親…兒子沒用…下來…陪您了……”
話音未落,他眼中的光芒已經(jīng)徹底熄滅,枯葉被寒風(fēng)吹起,打著旋兒落在他漸漸冰冷的身體上,蓋住了他俊朗卻已渾濁的眉眼。
馬車的車簾被一只纖細(xì)潔白的手掀開。
宋南鳶走了下來,寒風(fēng)卷起她的披風(fēng),輕輕拂過沈元川的身子。
她垂首,看著地上的沈元川,往日那總溫和笑著的面孔如今已經(jīng)枯瘦扭曲。
身后傳來春荷小聲的啜泣:“世子……世子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
宋南鳶無言,她緩緩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陰影。
瑟瑟寒風(fēng)里,她好似還能聽到沈元川的聲音,如溫潤美玉,帶著羞怯和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