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麻木的阿伊莫,在聞到那股極其淡薄卻無比熟悉的甜膩氣味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后退,然而,下一秒,在眾人的注視下,她猛地閉上了眼睛,死死咬住干裂的下唇,無論夏冰如何詢問,都只是拼命地?fù)u頭,一個(gè)字也不肯說。
希望就在眼前,卻又被生生堵住。
宋南鳶的心沉了下去。
……
驛館內(nèi)。
油燈昏黃,阿伊莫蜷縮在角落的草席上,枯槁的身體縮成一團(tuán),眼神空洞地望著墻壁,對宋南鳶端來的溫?zé)崦字嗪颓逅暼魺o睹。
無論夏冰如何詢問,她都只是搖頭,嘴唇緊閉。
“她體內(nèi)有慢性中毒的跡象,”夏冰收回搭在阿伊莫枯瘦手腕上的指尖,神色凝重,“毒素很雜,有曼陀羅殘留,也有其他西南特有的毒物,應(yīng)是長期被下藥控制,身體和精神都已瀕臨崩潰。”
宋南鳶的心揪緊了。
她放下粥碗,不顧阿伊莫身上的臟污和異味,緩緩坐到她身邊的地上,與她平視。
“阿伊莫婆婆,”宋南鳶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種穿透歲月風(fēng)霜的溫和,“我知道你害怕。那些人……讓你做了很多可怕的事,對嗎?”
阿伊莫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反應(yīng)。
宋南鳶深吸一口氣,決定剖開自己的傷口:
“我也怕過。很多年前,一夜之間,我的爹娘……都死了。他們那么好的人,會給我做甜甜的點(diǎn)心,會教我認(rèn)字畫畫……但她們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躺在了那里,再也喚不醒了?!?/p>
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眼眶泛紅,“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是被人用毒害死的…一種叫曼陀羅的毒……”
“曼陀羅”三個(gè)字剛從宋南鳶口中說出,阿伊莫空洞的眼睛便驟然聚焦,死死盯住她,干裂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起來。
宋南鳶看著她的變化,繼續(xù)沉聲道:
“我?guī)е暧椎拿妹?,像浮萍一樣飄進(jìn)了國公府…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他們欺負(fù)我和妹妹,還想把我推進(jìn)火坑……為了護(hù)住妹妹,我什么都肯做,也什么都敢做……”
她伸出手,輕輕覆在阿伊莫冰冷顫抖的手背上,那觸感如同枯枝,令她遍體生寒,她的聲音卻愈發(fā)堅(jiān)定,
“阿伊莫婆婆,我懂你的恐懼和身不由己。但那些害死我爹娘、害了無數(shù)人的毒,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告訴我真相,求求你……”
“讓那些冤魂得以安息,也讓活著的人不再活在毒藥的陰影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