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wèi)連的衛(wèi)兵都是些渾身是勁的年輕小伙,血氣方剛,最是令行禁止。
顧凜的命令一出口,沒有半分遲疑,兩個離得最近的年輕衛(wèi)兵立刻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就攥住了王美鳳的胳膊。
管她哭天搶地喊的是誰,團長發(fā)話,那就是軍令如山。
粗硬的軍裝料子硌著皮肉,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王美鳳懵了。
本以為這個軍官女婿再冷血,也得顧及自己的臉面,大庭廣眾的,他裝也得裝個“孝”字,先把自己安撫了再說。
哪料到他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當著這么多雙眼睛,說捆就要捆她一個長輩!
“你們要干啥!松開!無法無天了!”她奮力掙扎,哭嚎聲變了調(diào),“顧女婿!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晚沅的媽,我是你丈母娘啊!”
顧凜掃過她那張又哭又鬧的臉,眉頭一皺,一臉正氣:“我沒有丈母娘。我愛人的雙親,早就過世了?!?/p>
“……”
此話一出,全場皆靜。
就連還在跟衛(wèi)兵較勁的王美鳳都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聲音戛然而止。
李翠花捂著被抓疼的臉,看到這情景,心頭大爽,狠狠啐了一口,“聽見沒!我們團長說了,他丈母娘早就過世了!你個老騙子,還想來這兒冒認親戚!”
旁邊立馬就有人接茬,“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親媽這么往死里糟踐自己閨女名聲的,原來是個冒牌貨!”
說話間,一個衛(wèi)兵一個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條麻繩,是部隊里捆扎物資用的那種,糙得很,手法利落地就要往王美鳳身后捆。
林晚沅也從后面走了出來。
身上披著顧凜那件軍大衣,下擺快要拖到腳踝,越發(fā)襯得她整個人纖細瘦小。
涼涼的掃了王美鳳一眼,便先先走到了李翠花面前。
林晚沅看著她臉上那幾道血印子,眉頭輕蹙,說道:“李嬸,辛苦你了,快去衛(wèi)生所處理一下傷口,女人家臉上留了疤不好?!?/p>
她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毛票和一張糧票,不由分說地塞進李翠花的手里,“讓衛(wèi)生所的同志給你開瓶紅藥水,再買卷紗布。這錢你拿著,買點雞蛋補補身子,今天這事,算我欠你個人情?!?/p>
簡單幾句話,幾張實實在在的票子,讓周圍的軍嫂們心里都有了計較。
看看,看看人家林顧問,多敞亮,多會做人!
自己這邊的人受了丁點委屈,她二話不說就站出來護著,又是給錢又是給票,半點不含糊。
哪怕這人之前還給自己使過絆子,傳過閑話。
再看看地上那個撒潑打滾的老娘們,真是云泥之別,高下立判。
李翠花眼眶一熱,手上拿著票子,又感動又羞愧,說什么也不肯要,“林顧問,這可使不得!這年紀了,還什么疤不疤的。我……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德性!”
“拿著吧,這是你該得的。”林晚沅把她的手合上,“快去吧,外面風大,別讓傷口沾了土?!?/p>
劉嬸也趕緊上前,扶著還在激動的李翠花,沖林晚沅點點頭,“走走走,翠花,我陪你去。晚沅說得對,這人情,咱們大院里的人都記著呢?!?/p>
處理完李翠花的事,林晚沅這才轉(zhuǎn)向王美鳳。
“王美鳳?!?/p>
她一開口,王美鳳就哆嗦了一下。
“我父親尸骨未寒,你就伙同外人,處心積慮地算計我父親留下的遺產(chǎn)。我掏心掏肺地對你和林曉月,你卻蛇蝎心腸,下藥謀算,想要我和我孩子的命。這筆賬,我給你一筆一筆地清清楚楚記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