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fēng)在一旁看得直點頭,嘴里嘟囔:“酸秀才就是窮講究,送個東西都磨磨唧唧的。”
蕭文博懶得理他,轉(zhuǎn)身就上了車。
顧凜想了想,對司機說了句什么,然后拉開車門,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我送您去車站?!?/p>
吉普車在坑洼的土路上顛簸著,車窗外的白樺林飛速向后退去。
車廂里很安靜。
蕭文博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林晚沅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忽然說話了。
聲音混在車子的顛簸里,有些飄忽。
“你父親,林德海,是個真正的癡人?!?/p>
林晚沅側(cè)頭看向他,蕭文博還是看著窗外,側(cè)臉的線條顯得有些蕭索。
“也不知道他跟沒跟你提過,當(dāng)年在燕京,我跟他吵得差點掀了桌子。”
蕭文博說著,嘴角勾起一抹懷念的笑意。
“他罵我食古不化,我罵他異想天開。吵完了架,他又托人給我送來一份拓片,證明我對了,是他錯了?!?/p>
“他不是來道歉的,他是來分享他找到的真相的。為了學(xué)問,他不在乎自己的臉面?!?/p>
“他是個癡人,也是個君子?!?/p>
車子駛?cè)胧袇^(qū),路邊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
蕭文博忽然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了林晚沅一眼。
“你像他?!?/p>
這是他對林晚沅最高的評價。
林晚沅覺得眼眶里熱熱的,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澀壓下去,許久,才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謝謝。”
開車的顧凜透過后視鏡,將林晚沅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看見她通紅的眼圈,看見她緊緊抿著的唇。
心也跟著揪了一下。
他很想伸出手去,抱抱她。或者,哪怕只是握一握她的手也好。
但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