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以前也說過一次,可現(xiàn)在倆人關(guān)系好像有點不一樣了,這話再說出來,味兒也不一樣了。
顧凜說完,自己也覺得耳根發(fā)燙,可他沒躲,就那么直直地看著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兩個老爺子眼觀鼻鼻觀心,一個翻報紙翻得嘩嘩響,一個看書看得紋絲不動,全當(dāng)自己是聾了。
林晚沅怔愣一會兒,一時間竟是忘了要說什么,胡亂點了點頭,抱著顧安轉(zhuǎn)身進了里屋,借著要去上班的由頭,直接逃離了現(xiàn)場。
等她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去檔案室時,顧凜已經(jīng)拿起了掛在墻上的軍大衣。
“我送你?!?/p>
林晚沅沒吭聲,算是默許了。
兩人又一前一后走出小院。
顧凜走在她身后,刻意落了半步。
屋檐上的積雪曬化了一些,凝成冰溜子,時不時有雪塊和冰碴子掉下來。
顧凜直接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這會兒日頭足了些,出來打掃積雪、去水房打開水的軍嫂們,瞧見這一幕,手里的活計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顧凜目不斜視。
李翠花隔著老遠,正拿鐵鍬費勁地鏟著門前的雪,看見了,立刻停下來,看了看旁邊的劉嬸,嘴型夸張地比劃著。
“瞧見沒!黏糊著呢!”
下午,蕭文博結(jié)束了上午的學(xué)術(shù)訪問,果然帶著他那套德國進口的工具箱來了。
沒再提什么考校的話,洗過手,取出工具,直接坐到書桌另一側(cè)開始處理信件。
兩個人,兩套截然不同的工具,在各自的領(lǐng)地前忙碌著,互不打擾。
偶爾,蕭文博會就一種特殊的竹漿紙纖維,或是某種褪了色的藍黑墨水成分,提出一個問題。
林晚沅便會放下手里的活,認真思索片刻,給出自己的見解。
一來二去,這間小小的檔案室里,竟有了一種學(xué)術(shù)研討會般的氛圍。
修復(fù)一封被火燎過的信件時,林晚沅遇到了難題。
信紙的邊緣焦黑碳化,中間有一小塊被煙火熏得粘在了一起,嘗試了幾種物理方法,都怕傷到脆弱的紙張。
還是蕭文博想了個法子,配了藥水,用棉簽極有耐心地一點點浸潤,兩人合力,對著那塊頑固的粘連處,花了近一個鐘頭。
終于,在藥水的滲透下,那塊紙張緩緩分離。
在那塊比蟬翼還薄的紙張背面,還有一個字跡。
雖然被火燎得殘缺不全,墨跡也暈開了,但借著臺燈的光,依舊能依稀辨認出是一個姓氏。
周。
姓氏旁邊,還有一個模模糊糊,只剩下一半的偏旁,看著像個“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