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門口,李翠花和王嫂子一人裹著一件厚實的軍綠色棉大衣,縮著脖子,蹲在招待所斜對面的一個煤堆后頭。
這里正好是個風(fēng)口,夾著煤灰的冷風(fēng)一個勁兒地往脖子里灌,嗆得人直咳嗽,眼淚都快被逼出來了。
“哎喲我的老天爺,這天兒是存心要凍死人?!?/p>
王嫂子跺了跺凍得發(fā)麻的腳,兩只手揣在袖筒里,壓著聲音抱怨。
“翠花,你說咱們倆放著家里的熱炕不待,跑這兒來喂西北風(fēng),圖個啥?萬一那小妖精今天不出來,咱們不是白挨凍了?我這骨頭縫里都冒涼氣!”
李翠花心里比她還急,聽她這么一說,火氣就有點上頭。
“你小點聲!想讓全天下都知道咱們在干啥?”
她現(xiàn)在是戴罪立功,是把全家老小的前途都押在了這事兒上。
要是辦砸了,她家老王就得去鳥不拉屎的邊防哨所啃沙子,她跟孩子也得跟著喝西北風(fēng)!
一想到張政委那句“視后續(xù)影響”,她就渾身打哆嗦。
“再等等,再等等?!彼焐险f著,眼睛也直勾勾地盯著招待所那扇掉了漆的木頭大門。
“林顧問不是說了嘛,那女的肯定沉不住氣。在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待了這么些天,又沒辦成事,心里指不定多煩呢?!?/p>
王嫂子撇了撇嘴,嘟囔道:“這叫什么事兒啊,咱們倒成了唱戲的了?!?/p>
李翠花聽出她話里的不樂意,趕緊伸手拍了她一下,“這可是林顧問親自交代的任務(wù)!你以為我愿意來?我這是戴罪立功!辦好了,我家老王才能沒事!咱倆是老姐們兒了,你是我硬拉來的,我記你這份情,可你別在這時候給我撂挑子!”
“這事要是辦砸了,咱們兩家以后在這院里都別想抬頭了!
王嫂子被她一頓搶白,沒再作聲。
她當(dāng)然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昨天她家男人回家,臉黑得跟張政委有的一拼,指著她鼻子罵了半宿,說她拎不清,跟著瞎摻和。
她這才知道,自己差點把天給捅破了。
李翠花看她不說話,語氣又軟了些。
“你就當(dāng)幫幫我。以前是我瞎了眼,聽風(fēng)就是雨,差點害了人家。林顧問心善,不跟我計較,還給我指了條活路。咱們把這事兒辦成了,我心里這塊石頭才能落地啊。”
兩人正小聲嘀咕著,招待所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穿著米白色呢子大衣的年輕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那大衣的款式,鎮(zhèn)上根本見不著,料子也好,一看就價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