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晚沅是被窗外操練的號子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意識還有些混沌,身側(cè)的床鋪已經(jīng)空了,伸手一摸,只余一片帶著體溫的褶皺,證明他確實在這里躺過。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聽見窗邊傳來沉穩(wěn)的呼吸聲,扭頭看去,正對上顧凜汗?jié)竦募贡场?/p>
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背心,正在窗下做俯臥撐。
聽到床鋪的動靜,他動作一頓,隨即站起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把汗。
他視線垂著,不敢看她,悶悶地說了句:“醒了?”
“嗯?!?/p>
“……我去打飯?!?/p>
話音剛落,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和鋁制飯盒,邁開長腿就往外走。
林晚沅看著那扇被匆匆?guī)系拈T,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等顧凜把早飯打回來,林晚沅已經(jīng)給顧安喂完了奶,換好了尿布,正抱著小家伙逗著。
桌上擺著熬得軟爛的小米粥,兩個白面饅頭,還有兩個水煮蛋。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地吃著飯,誰也沒說話。
顧凜吃飯一向是秋風掃落葉,這會兒卻破天荒地慢了下來,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撇著粥油,等她一起。
敲門聲又響了。
“咚咚咚?!?/p>
顧凜的眉心立刻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放下勺子,沉著臉去開門。
門一開,門外站著的是昨天還在背后說閑話的李翠花。
手里拎著用草繩捆著的一小把青菜,葉子上還帶著露水。
李翠花看見開門的是顧凜,臉上那點試探的表情瞬間被熱絡(luò)的笑意取代。
“顧團長,在家呢?”她一邊說,一邊踮著腳探著頭往里瞅,嗓門提得老高,生怕別人聽不見,“小林同志,我……我這是自家園子剛掐的小白菜,新鮮著呢,給你補補身子?!?/p>
昨天還一口一個“那個女人”,今天就親熱地喊上了“小林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