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石其實也部分認同‘犯罪分子的命也是命’,但是,‘犯罪分子’也不是一概而論的。
有人犯罪是迫于無奈,而有人犯罪,那是因為真正的壞!
眾所周知,在監(jiān)獄里,犯人也是有鄙視鏈的。而公認處于最底層,被看不起,被唾棄,甚至免不了被其他犯人修理的罪犯,一類是人販子,另一類就是強奸犯。
“盛記者,首先我先糾正你一個錯誤的觀點,那就是人命固然重要
,但并不是誰死誰傷誰就有理?!?/p>
“因行使特殊防衛(wèi)權而造成不法侵害人死亡的,可以不負刑事責任,這是刑法賦予每一位公民的權利,毋庸置疑!”
“你說魏長達與錢銅華罪不致死,說齊浩然防衛(wèi)過當,那么你的依據又在哪里呢?”
聽著梁縣長的反問,盛夏面不改色地回道:“我剛才說過,安平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也對此案進行了復盤與研究,給出的結論是‘根據現有證據,不能證明當時的情況處于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犯罪行為的開始,也不能支持齊浩然采取持刀殺人方式制止不法侵害的正當性!’”
梁惟石皺起眉頭,神色冷然地批駁道:“你說的這個結論,也正是我們對安平市公安局來函予以駁斥的根本原因?!?/p>
“因為他們忽略了重要的一點,防衛(wèi)人是普通人,不是超人。尤其在此案中,齊浩然只是一個剛滿十七歲的孩子?!?/p>
“對于不法侵害是否已經開始或者結束,應當立足防衛(wèi)人在防衛(wèi)時所處情境,按照社會公眾的一般認知,依法作出合乎情理的判斷,而不能過于苛求防衛(wèi)人?!?/p>
說到這里,他目光犀利地盯著女記者,沉聲質問道:“我想問問盛記者,換作是你,在面對與齊浩然同樣的情況下,你是否能夠做到,每分每秒都能保持清晰冷靜的頭腦,且能夠無比精確的洞察和分辨出,犯罪分子正在實施的侵犯行為,以及使用匕首造成傷害的行為,到底是故意犯罪,還是威脅和恐嚇嗎?”
盛夏面色微微一變,遲遲沒有開口,明顯是被這一問給問住了。
“面對四名手持兇器的歹徒,面對著母親遭受侵犯,自身安全受到致命威脅的極度惡劣情況,如果齊浩然不使用水果刀進行防衛(wèi)反擊,那么請問盛記者,你是否還能給出其它可以制止不法侵害的合理建議嗎?”
梁縣長緊隨其來的第二問,仍然讓盛記者無言以對,似乎只能用若有所思的表情,來緩和尷尬的場面。
如果說一開始她撞上的是銅墻鐵壁,那么現在就等于她一頭磕在了布滿尖刺的狼牙棒上。
沉默了幾秒鐘之后,她話題一轉問道:“對于魏長達與錢銅華的家屬到光華縣委門口聚集這件事,梁縣長有什么看法?”
梁惟石沒有絲毫猶豫地回道:“在現場的時候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我們可以理解這些人的心情,也接受他們通過正當途徑表達合理訴求,但是我們絕不會容忍有些人通過聚眾滋事等違法手段,威脅光華縣委縣政府,擾亂光華穩(wěn)定的社會秩序。”
“對于鬧事者,我們必定采取果斷措施予以堅決打擊,嚴厲處置。”
盛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繼續(xù)問道:“您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抗議活動一發(fā)不可收拾,將會造成怎樣的嚴重后果?”
梁惟石態(tài)度堅決地回道:“當然考慮過。但是……黨政機關的威嚴不容挑釁,為維護公民合法正當防衛(wèi)權而做出的決定不可更改,我們堅持‘法不能向不法讓步‘的原則,也絕不會動搖!”
盛夏怔了一下,看向年輕縣長的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情色彩。
這不怒自威的風儀,這鏗鏘有力的言語,這該死的人格魅力……
不管承不承認,手握權力的男人,就是容易讓人崇拜和著迷。
攝像師張有才調整攝像機,將梁縣長堅定眼神的特寫,收于鏡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