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呈遞狀子,趙睿匆匆在上面掃了一眼,方知是一樁無頭無尾的亂案。
他拿眼打量蔡荃,見他一副錙銖必較的模樣,不免腦仁兒拔高。
想那蔡檜官做得何等威風(fēng),教子卻實在無方寸。
受封太子兼任臨安府尹半年,蔡荃便數(shù)次仗著是自己發(fā)小,隔三岔五來府衙叨擾,今是欺男霸女,明是奪田屯市,從未打算讓自己輕省,雖未捕過什么大簍子,偏又鬧出個勾結(jié)江湖匪類的無頭公案,還扯上養(yǎng)母吳皇后的老爹,讓不讓他這個太子賺些好名聲以備日后登基?
“物證?”他聲若玄鐵。
衙役將小仙行牌呈上。
趙睿接過來正面看,反面也看,饒是一塊醫(yī)學(xué)館尋常行牌,并無稀奇。
“被告江小仙何在?”
小仙行跪禮:“下官在?!?/p>
“這塊行牌可是你的?”
“是,這快行牌的確是下官的。”
“為何到了原告手上?”
“是下官于昨日靈隱寺內(nèi)遺失,被蔡公子揀到。時值原告正與一江湖人氏交手,便因這行牌一口咬定下官是其同伙?!?/p>
“他二人為何交手?”
“因他看中寺內(nèi)寶物玉石碑,說要抬回去給他父親作禮,便與寺內(nèi)僧人起了爭執(zhí),那江湖…匪人看不過,就出手?jǐn)r阻,這方交手。”
“有何人證?”
“下官的仆人香望、六月,還有寺院僧眾皆可作證…還有珞珈山來靈隱參加法會的一言法師也可為證。”
趙睿又問:“原告與那匪徒交手,結(jié)果如何?”
“匪人勝?!?/p>
“那你可認(rèn)得與蔡荃交手的匪徒?”
“認(rèn)得。他叫梅千嶺,來自君子島,其他不詳。”
“哦?如此說,你的確與他有干系?”趙睿將身體向案前一探。
“不,下官昨日聽他與蔡公子交手時自報家門,這才說認(rèn)得,之前確不認(rèn)識?!?/p>
有意思。
他語音鏗鏘,氣定神閑,回答亦滴水不露。
趙睿瞇起眼,饒是百無聊賴中衍生了三分興致,也暫不去分辨那是真言還是妄語,便命堂下之人抬頭來見。
小仙依言舉頭,神清目明。
趙睿眼珠一動,心頭掀起一朵波瀾。
這青年容貌世間少有,雖居官場,卻不似官場中人,不見污穢戾氣,卻有幾分山林之風(fēng),又不似那些世外隱士矯飾造作,雖眉目清明,但隱有野性在,仿佛是移植室內(nèi)但失敗的山竹野花,香氣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