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了,都是自家人?!碧侍笈闹鴳焉介L公主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看也不看宋映輝一眼,隨口又問了一句:“皇帝今年是要十八了?”
“回皇祖母,孫兒將滿十六?!?/p>
“哦?那可真是不大呢?!碧侍竽贻p上幾十歲的時候確實是無可挑剔的美人,如今卻是一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干干瘦瘦的身型甚至瞧著還要更蒼老些,她輕輕一搖袖子,問說:“享原,你這皇弟可真是年少,可能承擔起我大昭的江山來?”這話是在問懷山長公主。
“輝兒一直以江山社稷為重?!睉焉介L公主低眉順眼地回說。
“還未滿腹詩書,就可心懷江山?”太皇太后似是不屑地哼笑了一聲,“有趣?!?/p>
“皇祖母,孫兒……”
“皇帝,你跟著賀穩(wěn)習得了些什么,平時多讓哀家瞧瞧?!?/p>
“是?!彼斡齿x不知太皇太后為何突然提起賀穩(wěn),但聽到這個名字他突然心口一緊。
太皇太后沒有搭理宋映輝,她抓起懷山長公主的手放進自己的手中,用手指摩挲著,然后說:“享原,你可曉得那賀穩(wěn)平時教皇帝些什么?”
“享原并不知曉?!睉焉介L公主微微一偏頭,回說。
“不知曉?那你且瞧瞧皇帝不便知曉了?”太皇太后眼珠一偏,掃了一眼微低著頭的宋映輝,然后又盯著懷山長公主一扯嘴角:“你還滿意皇帝在賀穩(wěn)手中長成現(xiàn)在這般樣子嗎?”
懷山長公主突然皺了一下眉頭,她被這個古怪的問題牽絆住了,卻又不能猶豫太久,只得選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賀大人是您親擇的帝師,自然是極好的?!?/p>
“哀家知道賀穩(wěn)是哀家挑的,哀家比你更知道賀穩(wěn)是什么人?!碧侍笏坪鹾苁遣粷M懷山長公主的說法,又逼問道:“賀穩(wěn),好還是不好?”
“這……”懷山長公主先是抬眼去看宋映輝,后者正是一臉焦急地望著她,可就連她也難得支吾了起來:“賀穩(wěn)……他……”
“皇祖母?!彼斡齿x突然向前一步?jīng)_太皇太后深深一俯身,然后立起身子來,認真地看著那蒼老卻凌厲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賀夫子是朕的帝師,只有朕才知曉他是怎樣之人,皇姐如何能說得出好與不好。”
說完這句話后宋映輝一動不動地停在那里,既不笑也不怒,看著這般模樣的宋映輝,太皇太后微微一頓,不過很快便又盯上他的眼睛,說道:“這賀穩(wěn)難道只教皇帝漠視禮法嗎?”
“他沒有!”宋映輝聽聞,張口便去反駁:“賀穩(wěn)他才沒有!他……”話到此處卻突然噤了聲,宋映輝一時之間竟是想不起來賀穩(wěn)有教過他些什么,也想不起賀穩(wěn)對他哪里好過。平平淡淡講出來的四方之事,卻從不過多深究其因;漫不經(jīng)心地稱贊過的字畫,卻不曾抬筆指點一二;就連一同用膳都叫他一臉滿是為難……在心里細數(shù)著賀穩(wěn)的千般不好,而宋映輝的腦海中不斷涌現(xiàn)出來卻是賀穩(wěn)第一次對他笑的模樣、翻著書頁的手指、認真對他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嘴唇,還有,一捧淺白的月橘。
然而宋映輝也知道賀為他穩(wěn)做過的事情,別人可以做得更好,但他望著太皇太后和懷上長公主,卻覺得一切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