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梁惟石趕回縣委大院時,已是晚上九點。
回到家里,洗漱完畢,他坐在沙發(fā)上輕輕揉著自己有些發(fā)脹的太陽穴,閉目沉思。
酒精過敏是硬傷,一共喝了三口,就上臉又上頭。
回想著今晚發(fā)生的事情,梁惟石的臉上不禁露出凝重之色。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少能有人能控制住內(nèi)心的貪婪,尤其是對那些習以為常的‘慣犯’,就更不可能因為他的拒絕,因為一點兒‘小小’的挫折,就放棄染指南部新區(qū)的貪念。
錢自力一張嘴,就要把投資預算達八個多億的商業(yè)街項目收入囊中,如果沒有嚴繼成的點頭,對方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膽子。
常務副市長蔣文標,明顯也要借機摻上一腳,所謂的讓他行個方便,無非就是讓他暗箱操作,把重要的項目扔給那個所謂的‘朋友’來做。
這里面要沒有利益輸送,金錢交易,他把梁字倒過來寫。
梁惟石清楚地知道,他和楊麗蕓,以及整個縣委決策層,如今所要面對的,是以嚴繼成為首的,可能存在多方勢力參與的腐敗共同體。
面對著種種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的拉攏、收買和分化手段,他能扛得住,不代表楊麗蕓能扛得住,楊麗蕓能扛得住,不代表其他常委能扛得住。
總而言之,在未來的日子,圍繞著即將上馬的南部新區(qū)建設,必定要有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zhàn)要打。
想到這里,他拿起手機,給自己的老領導撥了過去。
沈晴嵐這邊恰巧也剛結(jié)束了一個飯局,吉興省委秘書長帶隊過來調(diào)研,她安排在了云起大酒店用餐。
接到梁惟石的電話,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這回是遇到什么難題了?”沈晴嵐笑著問道。
除了逢年過節(jié)的問候之外,她這個心腹愛將平時打電話的目的,要么是有事相求,要么是有事要問。
“圣明不過市長。我就是想向您打聽一下,慶安市委書記嚴繼成,您知道是什么來路嗎?”
梁惟石也不繞彎子,一記馬屁拍過去之后直接問道。
之前他并不十分在意,但現(xiàn)在,他認為自己有必要摸清嚴繼成的底細,以便做出正確的應對。
嚴繼成既然決定盯著南部新區(qū)不放,那就說明在底氣這一塊,必然是不虛的。
而這個底氣,單憑市委書記的加成,肯定不夠。
“嚴繼成,是發(fā)改委主任劉健生的表弟。這次嚴繼成能夠出任慶安市委書記,也是劉健生和趙永宣書記打了招呼。你這個時候問起他,是他對你的工作造成阻礙了嗎?”
沈晴嵐對梁惟石知之甚深,如果對方不是遇到了特殊情況,就不會在嚴繼成上任一個多月,才想起來向她打探消息。
梁惟石微微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猜想的沒錯,能當上市委書記的,多少都是有背景的。
沈市長沒說是哪個發(fā)改委,但就算他沒聽過劉健生的名字,也不會認為省發(fā)改委主任,會有和趙永宣打招呼的資格。
嚴繼成是平調(diào)不假,然而城市也分大小。
在全省GDP排名當中,臨平是倒數(shù)第二,慶安則是僅次于省會濱江,排正數(shù)第二。
所以同樣是市委書記,那也是有著很大區(qū)別的。
梁惟石對沈晴嵐當然沒什么隱瞞,就把當前發(fā)生的情況簡單講了一遍。
沈晴嵐立刻就明白了梁惟石的擔憂所在,問道:“你是擔心嚴繼成為了達到目的,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威脅其他常委就范,甚至強行調(diào)整縣委班子?”
梁惟石語氣凝重地承認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