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裹著浸透松脂的棉布,踏碎薄冰時只發(fā)出悶響。
林棣臻命人將狼糞混著凍土碾碎,撒在行軍路線上,讓風雪將痕跡迅速抹平。
日影西斜時,兩軍距離始終維持在三十七里。
這個精準的數(shù)字是林棣臻根據(jù)雪地行軍速度測算的:
瓦剌敗軍攜帶著輜重,每日至多行進四十里,而雍涼鐵騎若全力奔襲,不到半個時辰便可拉近差距。
他選擇像老獵人跟隨受傷的熊,既不讓獵物察覺危險,又不叫其脫離視線。
當?shù)谝活w寒星爬上冰原的穹頂,前方終于傳來轅馬的嘶鳴——瓦剌人停下扎營了。
暮色中的敵營亮起星星點點的火光,烤肉的焦香混著劣質(zhì)馬酒的酸澀飄來。
林棣臻卻在此時發(fā)出命令,士卒舉起了令旗:
“全軍停止前進?!?/p>
他踩著沒膝的積雪走向前軍,靴底碾碎的冰碴發(fā)出細碎爆裂聲,如同天地在咀嚼碎骨。
…………
子夜時分,暴風雪如期而至。
豆大的雪片砸在鐵甲上沙沙作響,卻蓋不住遠處瓦剌人醉酒的笑罵。
跟著斥候深入瓦剌大營附近的林棣臻靠坐在背風的雪丘后,啃著凍硬的青稞餅,任由冰水順著下巴流進衣領(lǐng)。
他遙望向已方營地的方向,除了偶爾晃動的馬首輪廓,再無半點光亮————
萬余鐵騎如同被雪原吞噬的陰影,連戰(zhàn)馬的瞳孔都蒙上了抑制反光的涂油。
陳平送來獸皮裹著的銅壺,壺嘴冒出的熱氣剛一露頭,就被風雪掐滅在半空。
“
殿下,這會風雪這么大,這群瓦剌蠻夷應該已經(jīng)放松警惕了,為何不在這風雪最烈時動手?“
陳平的問話呵出白氣,在面甲上凝成冰花。
林棣臻凝視著敵營逐漸稀疏的火光,指尖劃過虎符上凹凸的紋路:
“
真正的獵手要懂得,比風雪更冷的是人心。
“
他忽然指向東南方,那里的雪幕中隱約傳來轅車碾冰的吱呀————
是瓦剌人設(shè)下的警戒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