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譽淡淡一笑,“跟以往并無不同,岳大人多心了?!?/p>
岳宇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
楚明允在書房里,耐著性子把離京后的所有案牘奏報看了一遍。秦昭拿了一摞密令進來時,他正撐著額頭看周奕被從西境邊關(guān)叫回的調(diào)令,聽到動靜掀起眼簾,神情莫測地盯了秦昭一會兒,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昭癱著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將密令放在他手邊,“了解情況?!?/p>
“存心讓我不痛快?”楚明允往后一靠,推開了厚厚一沓信件,“我不看?!?/p>
秦昭問:“為什么?”
“我為什么要看?里面以我名義下了什么命令都猜得出來,除了刺激我還能有什么用?”楚明允笑了聲,屈指抵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瞧著秦昭,“師弟,我真是不明白,我家世譽招你惹你了,我對他都沒這么大意見,之前催著我殺他,現(xiàn)在又拿他偽造的信來,是打算逼我死心?”
心思被直接點破,秦昭有一瞬間尷尬,隨即就變成了震驚,“你還不死心?”
“不行?”楚明允輕輕閉上眼,“怎么說呢,多少還有點生氣,可我就算是生氣,也滿腦子都是他。”
秦昭簡直無法理解,一種想要罵醒他的沖動涌上喉嚨,出口時卻只剩了干巴巴的一句:“糊涂!”
楚明允無所謂地笑了,“你倒不如說我無可救藥?!?/p>
秦昭閉上了嘴,不搭理他。
“師弟,”楚明允緩緩睜開眼,神情隨之正經(jīng)了,“我不想再耗了,差不多就動手?!?/p>
“動手?”秦昭反應(yīng)不及。
“是,我徹底看清了,大夏這十幾年其實根本沒有變化。十三年前,匈奴舉兵南下,郡守棄城逃跑,底下人更不用說,還有多少守將背叛投敵;十三年后,有心之人稍加挑動,就有上百個官員作亂屠城,拋開他們自身不談,是朝廷吏治有問題。根基都腐爛了,偏偏還固守什么祖宗之法不可變?!背髟市σ廨p蔑,“茍延殘喘這么多年,也該亡了?!?/p>
秦昭看著他,“要逼宮嗎?”
楚明允搖頭,“世譽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想做什么,不可能會毫無提防,更何況我勢力剛受折損,逼宮是眼下最不明智的一條路。李延貞幾日后要出城去離宮辦千秋節(jié)宴,你帶人過去埋伏,只要他一死,我自有辦法讓百官求我登基?!?/p>
“是?!?/p>
“禁軍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具體我會再安排。到時候你等回程再動手也不遲,就讓這小皇帝最后好好玩?zhèn)€痛快?!背髟蚀竭吀‖F(xiàn)一絲冷淡笑意,慢悠悠道:“何時生,何時死,聽上去倒很不錯,不是嗎?”
所謂千秋節(jié),即皇帝誕辰,取其千秋萬歲之意。
離宮位于驪山北麓,桂殿蘭宮依山而建,深秋時草木多半枯敗,更襯出飛閣流丹,鮮艷華美。這場夜宴果然如李延貞所說的別出心裁了,不設(shè)在宮殿之中,而是露天席座,濱臨一方碧湖,放眼就可觀覽驪山風(fēng)光。不過歸根到底,也只是換個地方縱情聲色,歌舞享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