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給你的布防沒寫清楚,才放了人從南麓進了獵宮來?”
“不,當然不是,”統(tǒng)領惶急中爬上前,“是屬下,是屬下偷懶,沒有按您吩咐更改守衛(wèi),都是屬下的錯,屬下原以為多年來都……”
“執(zhí)令不行,守衛(wèi)失職。”楚明允打斷他,“這戶部尚書的死,你可脫得了干系?”
“求大人饒命!是屬下失職,屬下知錯!”統(tǒng)領不管不顧地抱住了楚明允的腿,臉色慘白,“屬下愿為大人赴湯蹈火,誓死效忠,禁軍就是大人您的皇中之物!求大人高抬貴手,千萬不要告知陛下!”
楚明允蹙緊了眉,“放手?!?/p>
統(tǒng)領忙松開手,連連叩拜,“求大人饒命!魏尚書官高位重,一旦陛下知道,屬下必定是沒活路的……”
“行了,”楚明允不耐煩道,“我若打算要你性命,你還能在這里?”
統(tǒng)領頓時了然,暗自松了口氣。
“謝大人。”他恭順無比地俯下身去,以額頭抵著楚明允鞋尖,“大人活命之恩,屬下沒齒難忘?!?/p>
“哦――?”楚明允偏頭瞧他,尾音帶笑。
“大人放心,此后無論是我還是禁軍,都在大人您的掌控之下?!?/p>
雍和九年,立夏,萬物逐盛,林蔭初密。
浩大香獵倉促作結,帝王折返回長安城。時隔多日,早朝之上再提與匈奴割地盟約之事,眾臣的態(tài)度皆有了明顯轉變。
隨行臣子皆道不可結盟,即使是先前力挺魏松者,也怕極了被牽扯著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獵宮玉階上蘊的血氣還未散凈,是以人人言辭鏗鏘,態(tài)度堅定。留于朝中的臣子態(tài)度卻也盡改,或是力斥匈奴,或是緘默不言。
舉目朝野,再無人敢認同盟約。
帝王將視線落在右首,歸位的御史大夫出列行禮,道是匈奴之欲無饜,以地事之,猶如抱薪救火。淡淡一句,大勢已定。
太尉領命,前去回絕匈奴使團,送上薄禮告感皇子前來一路辛苦,隨即就將他們打發(fā)走了。
宇文隼獨自在帳后席地而坐,望著遠處出神。
二十年多來他頭一次鼓足勇氣進入王帳自薦,本想著兄弟中數(shù)他漢話最精,從大夏回來后一定能讓族中刮目相看,卻不料會是這般狼狽的模樣。父汗的反應倒不算激烈,捏著綠玉嘴的煙槍,深吸一口后命他退下,似是再多看一眼也嫌厭惡。
也許父汗原本就沒有對他寄予過大希望,畢竟那個漢族將軍說對了,他是最不受寵,最不中用的皇子。
宇文隼遠目而去,天地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