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盤膝坐在床沿的韓厥,女官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想去點燃燭臺,指間亮起的微光很快就被飛鏢打落。
“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不習慣?!?/p>
“難道你打算永遠不見光?”
“那是我的事?!?/p>
韓厥的聲音很冷,略帶沙啞,本就話少的他,受傷后似乎更不愿意開口了,“不是有新任務嗎?”
“是有新任務沒錯。”女官低聲說了一個名字,隨后又不緊不慢的道:“其實,除了任務之外,我還帶來了陛下的詔令?!?/p>
詔令?韓厥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然后瞬間熄滅。
“羽林衛(wèi)千騎,北衙禁軍之首。這是陛下允諾你的,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即便是武家子弟,都未必能獲此殊榮,可你……”
女官嘆息著搖頭,御前侍駕,容貌丑陋是大忌??上П緛砜∶罒o儔的一張臉,如今毀成這樣。
韓厥一言不發(fā)。他早料到會是如此,這也難怪,連自己都不愿意看見自己的模樣,何況他人。別說在御前行走,就是走在街上,只怕也會嚇跑路人。
看著幽暗的光線下,線條依然優(yōu)美的側臉,女官不禁伸出手輕輕撫摸,動作間帶著些許憐愛。暖烘烘的香味也隨著她溫熱的呼吸拂過韓厥的耳畔,將冰冷而孤獨的男人擁入甜美的溫柔鄉(xiāng)。
人內心脆弱的時候,最需要別人的撫感。
在女官的眼里,此時的韓厥如同默默舔舐傷口的孤狼,哪怕是一點點的溫暖,都足以讓他卸下防備。這也是陛下派她來的原因之一。
如同預想的一樣,韓厥沒有拒絕她的親近。她暗自慶幸著還好沒有點燈,蔥根般的玉指忍住顫抖,撫過他受傷的左臉滑落到領口,然后緩緩伸進去??蓻]等她好好感受他xiong口肌膚的火熱,就被韓厥掐住了脖子。
欣賞著她驚疑不定的表情,韓厥緩緩道:“你對所有天隼都是這樣嗎?”
天隼,直接受命于女皇的ansha者。相比于其他執(zhí)行秘密任務者,被選拔成為天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絕對的忠誠之外,還得符合三個條件。其一,武功高強,其二,頭腦機敢,這是為了確保任務不會失??;其三,必須得是孤家寡人,沒有任何牽掛。
所以,無論是身為外族的尉遲真金,還是全家滅門的裴東來,都成為了天隼的最佳候選人。至于韓厥,他被選中的最大原因,與以上條件皆無關。
女官面色有點僵硬,“你以為我是什么人?”
韓厥冷笑一聲,左眼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疤顯得有些猙獰,“你是陛下的人?!?/p>
知道他不吃這一套,女官淡淡的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辭了。順便提醒你一聲,這次的任務可不容小覷。別忘了,你也是陛下的人?!?/p>
說完,揚長而去。
她前腳剛走,后腳裴東來就站在了門外。
聽見敲門聲,韓厥沒理會。
久等沒人來開門,腳傷又隱隱作痛,急性子的裴東來終究沒忍住,直接把門給踹開了。乍然灑進屋內的陽光有些刺眼,韓厥一抬手,床帳落下,隔絕了光線。
裴東來脫下斗篷,將手里的刀拍在桌上,“韓厥你什么意思?”
認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叫自己,韓厥了解他的脾氣,知道是生氣了,“找我有事?”
“我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