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裴東來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孩子的頭,向他許諾,會把爸爸帶回來。孩子的雙眼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嘟著小嘴糊了裴東來一臉口水,以示感謝。
張訓忍不住捂嘴偷笑,看著從未被人如此親近的裴大人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該不該擦去臉上的口水印。
告辭出門后,韓厥不時看向裴東來的臉。
裴東來用袖子擦了兩下,可韓厥的目光還是沒有挪開,便有些不耐的道:“有什么好看的?”
韓厥反問他,“你討厭嗎?”
“什么?”
“像剛才那樣?!?/p>
裴東來眉梢一挑,想了想,答道:“只是不大習慣?!?/p>
“那就好。”韓厥只說了這么一句,就不再開口。
裴東來起初不明白,總覺得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快走到都督府門口時,突然恍悟了韓厥的言外之意,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一直留意他神色變化的韓厥趁機走近來,低聲耳語了幾句。
裴東來橫了他一眼,被無意間回頭的張訓看見,不禁揉了下眼睛。他沒看錯吧?裴大人居然也會露出既羞又惱的表情?日頭打西邊出來了么?
等他再定睛看去,那兩人已經(jīng)神色如常了,仿佛剛才只是一個錯覺。
三人正要走進都督府,卻見一隊衛(wèi)兵匆忙跑出,一看便知是出事了。此時丁武不在府里,但他留下了自己的衛(wèi)兵隊長,讓他帶著他們?nèi)ガF(xiàn)場。
對于看慣了各種兇殺現(xiàn)場的裴東來來說,無論是看到腐爛的尸塊還是散落的內(nèi)臟,都習以為常。而對于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士兵們,雖然見慣了生死,但看到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死狀凄慘,終究忍不住有些群情激奮。
正因如此,坐鎮(zhèn)現(xiàn)場的丁武神色頗為嚴峻。他慶幸自己沒有放走裴東來,假如所料不錯,這位洛陽神探應該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有時候,信任感并不需要多么了解,只是來自于直覺。
而裴東來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尸塊雖然很新鮮,明顯的野獸撕咬痕跡也不假,但真正的死因絕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
☆、六
猙獰的傷口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可怖,裴東來聚精會神的察看著,仿佛全然不受尸體散發(fā)的難聞氣味所影響。
臨時搭建的帳篷密不透風,濃重的血腥氣都悶在里面,隨著溫度升高而不斷醞釀發(fā)酵。這氣味比大理寺的殮尸房更令人難以忍受,連張訓都時不時去門口站會兒,韓厥自然也聞不慣,比平時站得遠些。
不過裴東來可不許他躲懶,頭也不回的招了招手。
韓厥立即上前來,拍拍張訓的肩。張訓也學乖了,趁此機會趕緊溜出去透氣。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你看這咬痕?!?/p>
撥開被撕裂成條狀的碎肉,裴東來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挑起里面的森森白骨,“看到了么?是一口咬斷的?!?/p>
“果然干凈利落?!表n厥接過火把,順著他的手看去,“你覺得是什么造成的?”
“野獸,而且是很兇猛的野獸。”
“據(jù)我所知,幽州境內(nèi)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