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妃的強烈要求下,最終她還是洗上澡了。
嘉貞娘子叫人把地龍燒得熱熱的,暖爐也多點幾個,等德妃從浴房里出來,趕緊穿上衣服,使人輪流替換著去擦頭發(fā)。
德妃一邊兒松快舒適,一邊心疼自己的頭發(fā):“掉了那么多頭發(fā),還是洗晚了……”
又摸著自己的肚子:“以后把餐食再減一些,我怎么覺得整個人都是腫的?”
嘉貞娘子在旁邊輕聲道:“月子里吃得太少,臉會癟的哦娘娘!”
德妃大驚失色:“???”
夏侯夫人很肯定地告訴她:“會的!”
德妃瞬間就老實了,再一轉(zhuǎn)頭,忽然瞧見先前圣上抱來的那束迎春花已經(jīng)開了大半兒。
那明黃色的花朵綻放在垂柳般的細紙上,宛如一條亮色的春日瀑布,靜靜地澎湃在玉壺春瓶上。
她心里邊一下子就美了起來。
真好呀!
經(jīng)歷了波折又動蕩的幾日之后,阮仁燧的生活終于平和安寧起來了。
德妃吃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教訓,又經(jīng)歷過親生骨肉的失而復(fù)得,這會兒也老實了,安安生生地在坐月子,捎帶著照顧自己新生的孩子。
反倒是嘉貞娘子明顯地忙碌起來了。
阮仁燧聽德妃等人數(shù)著日子,知道春闈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過段時日殿試結(jié)束,又要有新人神都得意馬蹄疾了。
本朝推崇才學之士,內(nèi)宮里更看重女才,太后娘娘作為天后攝政時,經(jīng)常于宮中設(shè)席,廣宴天下女子中有賢才孝義者,詩、書、畫、樂,甚至于劍舞、奇技亦可。
彼時天后政務(wù)繁忙,很多時候都是略坐一坐便離開,內(nèi)廷當中又無皇后,真正主持宴飲的往往是詩書俱精的韓王妃、老聞太太、承恩公夫人、卓大家、靖海侯夫人和寧國公府的那位世子夫人等人。
在一場由天后召開的宮宴當中擔當主持是莫大的榮耀,捎帶著神都女眷們往這幾位貴婦人家中去參宴聚會,也引為時尚。
另外兩都乃至于天下各州郡的女性舉子入京之后,也會想方設(shè)法成為她們的座上客,力求自己的名諱可以有幸出現(xiàn)在主政者的案頭上。
那幾位之后,逐漸開始主持這種宮宴的就成了為天后所寵愛的王瑩王元珍,乃至于嘉貞娘子、小時女官這樣以文才入仕的年輕女官了。
現(xiàn)下內(nèi)宮之中有了皇后,這事兒也就當仁不讓地成了朱皇后的責任。
等到新科進士們出爐,圣上賜宴瓊林苑之后,皇后也會在內(nèi)宮之中的鳳凰閣上設(shè)宴款待女性進士,而除此之外需要舉行的詩詞場合乃至于賓客們的邀約,則就需要與嘉貞娘子這個從前經(jīng)辦過兩回的熟手細究了。
德妃倒是知道這事兒,只是并不很放在心上,主要這跟她、跟整個夏侯家都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
很慚愧,他們家就沒出過什么才女……
倒是聽說賢妃的妹妹借著這股東風定了親事,未來妹婿是剛出爐的新科進士。
德妃聽過也就算了,只是叫底下人記著,等到了承恩公府那個小娘子出嫁的時候,送份禮過去表個心意也就是了。
夏侯夫人倒是有點唏噓,私底下不無感慨地同德妃說起來:“聽說鄭國公府的那位郎君讀書很用心呢,再過幾年,興許也會金榜題名。”
她雙手合十,許愿起來:“你如今諸事順遂,生了皇子,你弟弟是個男孩子,年紀又還不大,婚事可以慢慢相看,等你妹妹再嫁出去,我肩上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德妃聽得撇嘴:“也不知道誰給你安排的差事,有俸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