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伸手想要攙扶,指尖還未觸及夫人衣袖,趙軒已經(jīng)抬手將母親攬入懷中。
懷中的婦人面色慘白如紙,睫毛上猶掛著淚珠,在燭火映照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趙老爺背過身去,佝僂著身子,肩膀幾不可察地顫抖著,抬手想整理衣冠,卻只是徒勞地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送夫人回房。"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十分冷靜。
"去請陸大夫來為夫人診脈。"
很快就有仆役們抬著擔架匆匆趕來。
趙軒將母親抱起,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擔架上,正要直起身,卻瞥見她的手指仍死死攥著那片染了血的布料。
沉默片刻,終究還是伸出手,指腹輕輕撫過母親冰涼的指尖,一點一點地掰開她緊握的力道。
布料被抽離的瞬間,她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像是仍在無意識地想要抓住。
趙軒攥著那塊布,緩緩直起身,布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觸感粗糲,還帶著血腥氣。
目送著仆役們抬起擔架,忽然沉聲開口:"慢著。"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腳步一頓。
他幾步上前,俯身替母親攏了攏散亂的鬢發(fā),
隨即直起身,目光掃過一眾低眉順眼的仆役:
"都仔細些,若夫人有半點閃失——"
后半句隱在驟然凌厲的眼神里,眾人俱是心頭一凜。
待擔架轉(zhuǎn)過回廊,他仍立在原地。
此時書房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當腳步聲徹底消逝在夜色中,趙老爺?shù)纳硇尾啪従忁D(zhuǎn)了過來,目光如同鈍刀,一寸寸刮過兒子手中那截染血的布料。
每移動一分,眼角的皺紋便更深一分。
"咳。。。。。。"
一聲壓抑的輕咳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響起。
趙老爺佝僂著背脊,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氣,踉蹌著走到書桌旁,扶住桌沿,緩緩坐了下去。
太師椅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整個人陷了進去。
"說說吧!"
這個字從齒縫間擠出時,帶著特有的狠厲,死死盯著硯臺里凝結(jié)的墨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