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人手已夠,厲坤無知無覺,跟機(jī)晶一樣揮動(dòng)手里的鐵鏟。
沒兩分鐘,那頭又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哭――
“沒氣兒了呀!”
這一嗓子,把厲坤徹底喊懵了。
他猛地停住,把林德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厲、厲哥?”
哭聲持續(xù),慘烈。
厲坤就這么靜靜站著,默了兩秒,他低下頭繼續(xù)動(dòng)作,繃著聲音,
“挖?!?/p>
林德心里難受,想安感:“沒事的,晨姐?!?/p>
“活要見人,”厲坤直接打斷,聲音更啞了,“死……要見尸。”
林德看著他,到底沒忍住,抬起手臂往眼睛上一抹,竟然哭了。
厲坤不為所動(dòng),嫌礙事,連口罩都不戴了。刺激的硝煙味撼動(dòng)不了他,不斷飄落的浮石砸在腦門上,他也不知道痛。
小晨兒。
我后悔了。
那些恩恩怨怨算的了什么,你我之間,本不該有這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咱們有誤會(huì),有埋怨,算起來也錯(cuò)過了七年。我沒法兒否認(rèn),這七年,最怕夢醒時(shí)分,枕邊空無一人。
分開的那些日子,我滿世界出任務(wù),在槍炮子彈里出生入死,枕著槍桿兒睡覺。那幫小兵崽子們問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反問他們。
有說想爸媽的,想媳婦兒的,想吃老家地里的大紅薯。
呵,我啊。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
是發(fā)了瘋地想再回到你身邊。
你十八歲就跟了我。
如今二十八歲了,咱誰也別嫌棄誰,就這么跟下去得了。
厲坤眼眶通紅,握著鐵鏟的手泛起青筋,沒忍住,眼淚就這么砸了下來。
就在這時(shí),又有人喊:“這里!快!來幫忙??!活的!活的!”
林德抓著厲坤就往那邊奔,“哥,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