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盯著他,聲音冷得像冰:“你背叛的不是他的投資,而是他的信任?!?/p>
趙曉勝身體一顫,沉默良久,才沙啞道:“我知道。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那天他看我的眼神——他不說話,就盯著我。我甚至覺得,他最后選擇那條路,也是因為明白了我站在哪一邊?!?/p>
陳思言冷冷開口:“所以,在你心里,二十年的友情抵不過遠(yuǎn)光給的董事席位和一袋錢?”
趙曉勝眼神痛苦,低聲嘶?。骸拔也恢馈艺娴牟恢馈J前?,我收了錢,我背叛了朋友,可我心里難道沒有愧疚嗎?我有!只是到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p>
他忽然笑了,笑容扭曲:“你們覺得我該死嗎?我自己都覺得該死??晌疫€能怎么辦?我走到今天的位置,踩著多少人的肩膀,舔著多少人的臉,忍著多少屈辱?難道就為了最后關(guān)頭,把所有都丟掉,去陪他死嗎?”
李洛沉聲道:“你不是陪他死,而是救他?!?/p>
趙曉勝雙眼一震,隨即低下頭,不再說話。空氣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半晌,他低聲道:“我知道說這些,你們不會原諒我。但至少,我說了實話。遠(yuǎn)光想要的,是一個干凈的市場;我想要的,是一條上位的路。至于文濱……他只是走在我前面的舊同學(xué)?!?/p>
陳思言站起身,神情冷峻:“你錯了。他不是‘只是舊同學(xué)’,他是你唯一能證明自己良心還在的人??赡阌H手毀掉了這證明?!?/p>
“遠(yuǎn)光地產(chǎn)……”陳思言合上手里的資料,緩緩?fù)鲁鲆豢跉?,“不單單是借宜然的盤子獲取高額lixi,他們是有意在清場,把孟文濱逼死之后,市場上就少了一個麻煩的競爭對手。”
李洛點點頭,語氣中帶著罕見的寒意:“而趙曉勝,是他們賄賂來的刀?!?/p>
兩人對視,沉默片刻。
陳思言忽然開口:“我們要把這些告訴朵朵嗎?”
李洛愣了愣,隨后搖頭,聲音很輕,卻堅定:“不行。”
他眼神暗了下去,“對一個孩子來說,父親的死已經(jīng)是最沉重的打擊。她不需要再知道,父親是被最信任的人推下深淵?!?/p>
陳思言沒有反駁,只是抬眼凝視著他:“那你打算怎么說?”
李洛的聲音低沉而克制:“我們會告訴她——她的父親在事業(yè)上遇到困難,最后承受不住壓力。但我們不會說,他是被背叛的?!?/p>
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像是在壓抑xiong口翻涌的情緒:“我覺得目前的朵朵需要一個完整的記憶,而不是一具血淋淋的真相。”
陳思言輕輕嘆息:“有時候會想,如果我也還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好了?!?/p>
李洛閉了閉眼:“陳思言,我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很好,有時候又覺得這個世界好t爛,三體人能不能攻打過來,把爛人從地球上一鍵清除啊。”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朵朵正抱著書本穿著睡衣趴在桌上睡著,昏黃的燈光映出她安靜稚嫩的面龐。
今天是黃宇去接的朵朵。
李洛走過去,輕輕把書本抽出來,想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替她掖了掖小被子。
朵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揉了揉眼睛,小聲問:“李洛哥哥……你們?nèi)フ{(diào)查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嗎?”
李洛愣了下,眼神微微閃動。陳思言站在他身側(cè),也看著他,沒有插話。
李洛彎下身,輕輕撫了撫朵朵的頭發(fā),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哽咽:“嗯,有結(jié)果了。你爸爸……他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很難解決的麻煩。他已經(jīng)盡力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一個人能扛下來的?!?/p>
朵朵眨著眼睛,似懂非懂,聲音細(xì)細(xì)的:“所以他選擇了zisha對嗎?因為解不出數(shù)學(xué)題,所以就不上學(xu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