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5章 解題（第1頁）

話音落下，包廂內(nèi)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冰塊在杯中融化的聲音。

趙曉勝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過了幾秒，才擠出一句話：“……呵，陳總果然手段高明啊。這種塵封的東西都能翻出來。”

“這不是塵封的東西。”陳思言收起手機，淡淡一笑，“而是你刻意隱瞞的關(guān)系。”

李洛盯緊他，聲音壓低：“你以‘中間人’的身份，把孟文濱拉進宜然的盤子里?？蓪λ麃碚f，你不是一個陌生的經(jīng)理，而是一個曾經(jīng)的老同學(xué)。一個他信任了二十年的‘朋友’?！?/p>

“所以，他才會在別人猶豫的時候，毫不懷疑地相信你?！?/p>

趙曉勝沉默了。

他手中的酒杯在燈下折射出暗紅的光，液體隨著指尖的顫抖輕輕晃動。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fù)鲁鲆豢跉?，聲音低沉：“二十年……呵，二十年啊。你們知道嗎？在這個圈子里，二十年的友情值幾個錢？”

李洛眼神一緊，冷聲反問：“友情不是價碼，但你卻親手給它標(biāo)上了價格。”

趙曉勝的嘴角扯出一個苦笑：“標(biāo)不標(biāo)價，有區(qū)別嗎？孟文濱——他那個性子，心氣太高，非要和資本過招。早在幾年前我就勸過他，別去惹惹不起的人，他聽了嗎？沒有。他覺得我在危言聳聽，覺得我是個油滑的庸才?！?/p>

陳思言靜靜看著他，沒有插話。

趙曉勝手指敲擊桌面，一下一下，像是給自己鼓勁：“后來宜然的盤子找上門來，我心里明白，這種東西風(fēng)險極大。但換個角度想——文濱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翻身的機會。你們搞資本的比我懂，多少人明知道有風(fēng)險，還要硬著頭皮上？在那個節(jié)點，他根本不會聽勸?！?/p>

李洛目光凌厲：“所以你就順?biāo)浦?，把他推了進去？”

“我沒有推！”趙曉勝猛然抬頭，眼神里閃過一絲激烈。

但最終他沒有辯解什么，他緩緩舉起酒杯，又重重放下，聲音沙啞：“文濱的死，我脫不了干系。但如果你們真要問我為什么——我只能說，人總有被逼到角落的時候?！?/p>

李洛冷冷看著他：“被逼？你是他的同學(xué)、朋友，卻拿了錢?！?/p>

空氣驟然凝固。

趙曉勝嘴角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對，我拿了。遠光地產(chǎn)的錢。”

空氣瞬間凝固。陳思言眼神一沉，卻沒有插話。

趙曉勝自嘲般地笑了笑，眼底卻滿是痛苦：“你們也許不明白，這些年我在遠光混得多不容易。我雖然是個部門經(jīng)理，可在那些大佬眼里，不過是一條聽話的狗。我辛辛苦苦二十年，他們一句話就能把我踢開。那次，遠光的人找上我，說想讓文濱把資金投進宜然的盤子。”

“我本來是拒絕的?！彼D了頓，手背青筋暴起，“可他們開出了條件——只要我能辦成，遠光就會提我進董事會，給我一筆我做夢都沒見過的錢。”

他笑了，笑聲空洞：“你們知道嗎？那一刻，我心動了。我心里告訴自己，這只是個機會。文濱聰明，他不會全押進去的，我只要牽個線，順?biāo)浦?，就能拿到回報?？晌覜]想到……他真的信了我。”

李洛冷聲道：“你不但牽線，還幫遠光遞刀子?！?/p>

趙曉勝沉默，半晌才道：“遠光不只是要讓宜然吸金，他們更想讓文濱崩盤。地產(chǎn)圈子里，你們知道的，文濱這幾年雖然被逼得緊，但他的資源、人脈還是有些分量。遠光想徹底清掉他，把市場做干凈，就需要有人‘勸他進局’。而那個人，就是我?！?/p>

他聲音哽住，喉嚨滾動，仿佛艱難地吐出這些話：“他們讓我在關(guān)鍵的會議上‘佐證’，讓我替宜然背書。文濱問我能不能信，我咬著牙說，能?！?/p>

陳思言目光銳利：“所以你明知道這是陷阱，卻還是一步步把他推了進去?！?/p>

趙曉勝低下頭，眼神閃爍：“我告訴自己，這只是場賭局，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承擔(dān)風(fēng)險。我甚至安慰自己，如果他贏了，也許會感謝我。但事實是……他沒贏。他把所有籌碼都壓上去，而遠光在背后暗手一拉，他徹底崩盤?！?/p>

李洛盯著他，聲音冷得像冰：“你背叛的不是他的投資，而是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