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瑾如此狂放豪爽,在葉挽看來,純粹就是上位者的傲慢,他一開始跟了了比試時,可不曾這樣輕松。不就是看了了的刀離了手,才這樣笑?
葉挽現(xiàn)在看越人瑾哪哪兒不順眼,越人瑾這副姿態(tài),在她看來就是純粹的小人得志,讓她很想給他來一把掌。
一般情況下,刀已脫手,便該認輸了,越人瑾豪爽不羈,從不落井下石,與他比武輸了的人大多都是心服口服,但了了不一樣。
她不會為外界的任何因素所干擾,越人瑾就是笑破了肚皮,也不能令她有一絲動容。
面具沒有遮擋住的眉眼冷若冰霜,指縫間似有點點紅色纏繞,沒等越人瑾意識到,背部便陡然遭到重擊,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發(fā)現(xiàn)那把被擊飛的長刀,竟神不知鬼不覺出現(xiàn)在他身后,刀柄上的紅線已散開,一頭沒入刀脊,另一頭正在了了指間。
越人瑾擊飛長刀所用的內力,恰好是長刀回旋時重擊他脊背的力道,這也是為何他沒有察覺,因為兩股真氣本為同源。
紅線在了了指尖纏繞,長刀倏然入手,刀柄再一次被她握在手中。
她的目光并沒有什么變化,不曾嘲笑不曾鄙夷,冷淡地好像越人瑾根本不配她賜予眼神。
這次比武,了了連銀針都沒有用。
令越人瑾更震驚的還在后頭,方才了了明明可以控制長刀直接殺了他,但卻只用刀柄擊中他后背,給了越人瑾喘息的時間。
越人瑾握緊手中修羅刀,正要硬扛接下來的攻擊,誰知下一秒,他竟發(fā)現(xiàn),對方用的是修羅刀法!
只有十八招的修羅刀法,每一招對應的都是一層地獄,這套刀法,是越家祖祖輩輩流傳下來,越人瑾所自創(chuàng)的反手修羅刀,也是在這十八招刀法的基礎上變化而來。
為了練修羅刀,只有越人瑾自己知道,從小到大,他是如何勤奮刻苦。
這十八招刀法,他將近而立才徹底學會,可這少年,僅僅是看了他用了幾招,便能全部使出來!若只是照葫蘆畫瓢,越人瑾興許不會驚訝,但她的修羅刀,顯然有她自己的理解與感悟在其中。
如果說越人瑾的修羅刀,是人借用了修羅之力,能夠毀天滅地,那么少年便是修羅本身。
越人瑾縱橫江湖數(shù)十載,打贏過許多次,也輸過許多次,卻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樣頹唐,輸?shù)舻牟粌H僅是刀法,還有他的自信與尊嚴。
這一次,換越人瑾的寶刀被擊飛,一根紅線迅疾而出,纏住刀柄,下一秒修羅刀便落入了了之手。
她收起紅線,打量一番,將刀丟到越人瑾腳下,輕描淡寫道:“不過爾爾。”
隨即,了了竟收回長刀,再不看越人瑾一眼,轉身朝善興寺內走去了。
屋頂上的葉挽看完了這場比武的全程,整座善興寺被蔓延的刀氣破壞了個七七八八,得虧她坐的這地方是白空空找的,周遭屋頂?shù)教幨嵌矗┆毸@塊還算安全。
恐怕僧人們回來,也沒法再重振善興寺了,這里雖不算廢墟,但比起廢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越人瑾傷了心氣,連自己前來善興寺的目的都忘了,眼見了了的背影即將消失,他沙啞著聲音叫她:“等一等!”
“你,你叫什么名字?”
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動了下,頭也沒回往后拋了個什么東西,越人瑾用雙手接住,發(fā)現(xiàn)這是顆小小的棕色的圓形果子,他認得這是無患子。
就這么輸了,輸?shù)锰?,太沒有尊嚴,這豈止是技不如人,簡直是重塑了越人瑾的世界觀。他捏著這顆小小的果子,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練武這么多年,最終輸給一個少年,難道是自己天生便不適合拿刀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素來愛掛在嘴邊,可當這八個字真的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越人瑾才發(fā)現(xiàn)是如此難以接受。
他呆滯地在善興寺門口跪坐了許久許久,直到山腳下的僧人們回來,發(fā)現(xiàn)整座善興寺已無法住人,不知是經(jīng)歷了怎樣一場大戰(zhàn),寺廟里連堵還算完整的墻都找不著,尤其是那幾座金佛,竟然通通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