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郭老頭也太偏心了吧,合著他請了這么多江湖人保護(hù)東跨院這個,西跨院的女兒純粹是個靶子?”夏娃嘖了一聲,怪不得呢,她就說郭小姐看著不像遭受過傷害的樣子,所以真正被采了的其實是東跨院這位?
了了已經(jīng)自屋頂躍下,大夫打扮的中年男人并未離開,而是被管家送進(jìn)了東跨院的廂房,兩個男藥童年紀(jì)都在十一二歲,睡在廂房隔間。大夫一進(jìn)門,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脖頸驀地一涼,有什么利器抵在他皮膚上,似乎已經(jīng)刺破了一點,刺痛感十分明顯。
當(dāng)時他腿就軟了:“大、大俠!饒命啊大俠!我就是個大夫,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還算聰明,知道不能大聲叫嚷,否則在他開口之前,咽喉必然已被貫穿,壓低的聲音連睡在隔間的兩個小藥童都沒聽見。
為了自己的小命,大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些了了沒問的他也和盤托出,只求保命。
原來東跨院住的是郭家少爺,郭老爺子嗣不豐,膝下僅有兩女一男,前不久出事的是嫡出的大小姐,三天前遇到采花賊的則是庶出的二小姐,不過大小姐的事情是真的,二小姐的就是假的了。
真正被采了的另有其人——東跨院正躺著呢。
哦,說躺著不大恰當(dāng),準(zhǔn)確點來說是趴著,因為郭少爺所受的傷不允許他躺著。
哪怕脖子上還被架著武器,命懸一線,大夫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拳頭大的傷口,仍舊忍不住嘆息:“慘,好慘,實在是太慘了,老夫行醫(yī)多年,像這樣的傷卻也是聞所未聞,這采花賊忒地狠毒,恐怕郭少爺能保住命,日后卻也無法恢復(fù)如初了?!?/p>
郭少爺傷勢如何不關(guān)了了的事,本來采花賊在她這兒與五百兩銀子掛鉤,但受害者是郭少爺,郭小姐又疑似知情,這其中不知隱藏了什么秘密,若是直接將采花賊捉了換錢,郭家恐怕不會說實話。
“賊人說下次還來,這三天可曾出現(xiàn)過?”
怪不得郭小姐院子看似圍得水泄不通實則無比敷衍,因為采花賊的目標(biāo)根本不是她,而是東跨院的郭少爺。
大夫老實回答道:“不曾出現(xiàn),許是見郭家人多,不敢來了?!?/p>
此時夏娃興沖沖地跑回來,在了了身邊飄來飄去:“哇,我去看了,真的好大一個洞!以后他可能都沒法自己上廁所了。”
剛聽到大夫說起郭少爺?shù)膫?,夏娃便好奇地去看熱鬧了。恰好窗戶沒關(guān),她就順著飄了進(jìn)去,那郭少爺正趴在床上哎喲哎喲的叫喚,被子蓋著全身,惟獨露出傷口,這是大夫囑咐的,傷得太嚴(yán)重不能堵起來,得時不時通通風(fēng)。
嗯,還是穿膛風(fēng)。
了了問大夫:“郭少爺為人如何?”
郭老爺將這件事再三隱瞞,甚至不惜以小女兒的名聲為代價,這大夫既然能被請來為郭少爺治傷,說明他跟郭家關(guān)系匪淺,對郭少爺應(yīng)當(dāng)也很了解。
大夫猶豫片刻:“郭少爺他……呃……許是家中獨子,又出身優(yōu)渥,因此行事頗為荒唐。”
咽了口唾沫后他哀求道:“這一切跟我沒有關(guān)系,郭老爺讓我來看診,我總不能不來,郭少爺做的事情,與小的無關(guān)啊,還請這位大俠饒命!”
他生怕自己因郭家攤上禍?zhǔn)?,誰不知道這些江湖中人最不講理,便是殺了人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他可不想死,他還沒活夠。
求饒后,大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待宣判,原地站了許久,腳都麻了,那位大俠還是沒說放不放過他。
他不敢出聲,生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惹惱了人家,腿腳再麻也咬牙堅持,就這樣一直站啊站,站啊站,不知何時站到天蒙蒙亮。
兩個小藥童收拾好床鋪來叫大夫起床,一進(jìn)來便瞧見大夫神情恍惚站在門邊,竟還穿著昨日那身衣裳,萎靡不振無精打采,兩人對視一眼,其中那年紀(jì)略大點的便問:“老爺,您沒事吧?你怎么在這站著呀?我給您打點熱水來洗臉?”
大夫被這聲音一叫,如夢初醒,猛然回頭看去,赫然發(fā)現(xiàn)身后竟空無一物!若非恐懼感還在,他幾乎要以為昨夜是自己的錯覺了。
“你們倆……有沒有看到什么人從我房間出去?”
藥童們齊齊搖頭,大夫緊張地說:“行了,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p>
“啊對了?!彼B忙叫住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去的兩人,“要是旁人問起來,我剛剛跟你們說的話,半個字都不許透露,記住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