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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 第610節(jié)（第3頁）

白胡子老頭在講些什么東西了了已經(jīng)沒有注意去聽了，納蘭大人講得的確是圣人之言，然而常常夾帶私貨，這大概跟他侍奉過前面兩代皇帝有關(guān)。

他講經(jīng)時，經(jīng)常在一堆正經(jīng)道理中穿插點小心思，比如他會教小公主學(xué)習(xí)和崇敬父親，而邦君之妻這一句，講得則是禮制崩壞，稱號紊亂，明面上是講“禮”，實際上卻是在暗示今上立身不正，牝雞司晨。

但你能說他講錯了嗎？他講得盡是圣人之言，要盡“孝”要講“禮”，生怕再教出第二個女皇帝。即便帝王事后問罪，納蘭大人也能據(jù)理力爭。

像這樣的大臣，朝中必定還有不少。他們表面上臣服于帝王，實際上無時無刻不想著撥亂反正，這一點從他們催促帝王盡早立儲君便能看出來，只要有了太子，等到太子繼位，江山便會再度回歸。

“圣人之言，我有一句不解，不知先生肯否賜教？”

納蘭大人捋捋胡子笑道：“公主但講無妨。”

“亂臣十人，圣人言其有九，婦人在其外。納蘭先生如此推崇圣人之言，可是認(rèn)為今上無德，不配為帝？”

白胡子老頭立馬笑不出來了。

了了卻不肯這樣放過他。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倒是平和，毫無戾氣：“正所謂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圣上敬重老大人，因此請老大人為我授課，可謂是禮數(shù)周全，老大人卻心懷鬼胎辜負(fù)皇恩，是為不忠。恰印證圣人所言，老大人乃是小人之儒，而非君子之儒?！?/p>

納蘭老大人德高望重，門生無數(shù)，哪里被個小孩子這樣不帶一個臟字的指著鼻子罵，他用圣人之言馴化她，她就拿圣人之言來反駁，簡直讓老大人毛骨悚然。

他震驚于公主的敏銳伶俐，但真正讓他害怕的，卻是從公主身上瞧見了今上的影子，七歲的公主再聰明也不可怕，公主的母親，那位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皇帝，才是真正讓老大人畏懼的。

本來準(zhǔn)備看熱鬧的小公主此時嘴巴張大的能把手給塞進(jìn)去，她想著納蘭老頭最是迂腐煩人，一張嘴盡說些活人聽不懂的話，唯一的優(yōu)點也就是從來不向母皇告狀，所以老頭兒講的學(xué)問，她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聽進(jìn)去點。

還是頭一回看見納蘭老頭被堵得無話可說呢。

“圣上在圣人之上，老大人如此推崇圣人之言，卻不見對圣上忠心，真乃儒生之恥?！?/p>

說完，了了看了眼郝大人：“郝先生可以開始授課了?！?/p>

最初她稱納蘭大人為先生，待老頭夾帶私貨后，便改稱為老大人，可見郝大人若講得不如她心意，也是一樣的待遇。

郝大人是新臣，是帝王登基后一手提拔起來的能人，按理說應(yīng)當(dāng)對帝王忠心耿耿，但納蘭老頭這樣的授課絕非一次兩次，若郝大人向帝王稟明過，便不該再發(fā)生，看樣子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心匡扶陶氏江山呢。

說實在話，皇帝了了不知當(dāng)了多少回，這群所謂的先生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比她學(xué)問好，可這兩人的表現(xiàn)讓了了意識到，帝王的處境并不算好，她身邊充斥著太多想要將她拉下來的人，甚至于她親生的孩子都無法理解她。

小公主從前頑劣厭學(xué)，先生們教得也不如從前教導(dǎo)皇子們精心，一個公主，學(xué)這些做什么？日后嫁了駙馬，難道要將治國的本領(lǐng)用在御夫之上？

“哦？”

昌平宮中，正在更衣的帝王挑了下眉，“她當(dāng)真這么說？”

低眉順眼的田太監(jiān)恭恭敬敬回答：“回圣上，正是。”

她那貪玩又耳根子軟的小女兒，頭一回提前抄完了書，還主動在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情況下去上書房，看起來像是要徹底悔改了，這可新奇得很，帝王便關(guān)注了下。

大臣們授課時，宮人們只能在外守著，不得入內(nèi)，但田大伴手底下多得是能人，上書房里那場小小的口角，便傳達(dá)到了帝王耳中。

很多時候，她并不是一無所知，只是形勢所困，納蘭珊是三朝老臣，在儒生中名望極高，又未致仕，帝王不可能給他實權(quán)，但又需得與他臉面，讓他為公主授課便是既體面又無權(quán)的最好方式，那老頭一心光復(fù)陶氏江山，難道帝王不知？

她甚至知道那些拉幫結(jié)派的大臣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看樣子，我這小女兒是真的開了竅了?！?/p>

田大伴伺候帝王多年，自然聽得出她老人家此時心情頗為愉悅，便拍龍屁道：“圣上英明神武，小公主是圣上親子，焉能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