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后娘娘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而且比起曹妃,她更愿意站在胡嫻妃這邊。
樊珈聽無名說起過,皇后母家與胡家有些相似,只是人丁凋零,不像胡家枝繁葉茂,而且這么多年下來,皇后母家早已衰敗,只剩下些虛名,掌權(quán)的國舅爺又甚是平庸,便更不能與胡家比了。
也許是從胡嫻妃身上看見了曾經(jīng)的自己,皇后對胡嫻妃的忍耐度明顯很高,她淡淡地說:“味道如何,嘗一嘗也就知道了?!?/p>
胡嫻妃覺著這東西肯定不好吃,原因無它,天這么冷,點心想要保存得好很難,白瓷盞捧在掌心涼颼颼的,里頭的東西肯定是已經(jīng)冷了,尚食局總不敢做些冷點心送上來吧?
所以當(dāng)別人都用小調(diào)羹去嘗時,只有胡嫻妃嫌棄不已,拿著調(diào)羹做做樣子,而后道:“果不其然,這滋味一般得很。”
這回皇后娘娘沉默了幾秒鐘,說:“你向來嘴刁,不喜歡也不奇怪?!?/p>
曹妃則不吝于稱贊尚食局:“這名為果凍的點心,細膩香甜,涼絲絲的又不凍人,好吃得緊,只是分量太少了點?!?/p>
這話可說到女眷們心坎兒上了,只有一半掌心大的果凍,真是吃在嘴里還沒品出什么味兒就沒了。
皇后笑道:“既是大家都覺著好,那尚食局便該賞,來人,傳兩位女官過來?!?/p>
喬尚食與尤尚食也時刻待命,很快便跟在宮人后面走了進來,先是向皇后見禮,被允許起身才垂手侍立在旁,皇后夸獎她們時,喬尚食連忙道:“娘娘容稟?!?/p>
皇后:“何事?”
“這果凍并非下官等研發(fā)而來,而是尚食局一個機靈的灶頭宮女,娘娘若要獎賞,下官等受之有愧?!?/p>
“哦?”皇后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人呢,傳上來讓本宮瞧瞧?!?/p>
原本美滋滋聽好評的樊珈瞬間站起身,先是嚇一跳,然后開始緊張,等領(lǐng)路宮人到來,她忙不迭跟在對方身后,滿腦子都是之前學(xué)的宮廷禮儀,走路時險些同手同腳,幸好與兩位尚食目光相對,看見她們眼中的信任及鼓勵,樊珈才稍稍放寬心。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這一幕不是今天,也會在未來發(fā)生,她要當(dāng)?shù)膹膩聿皇切m女,如果注定一輩子都要留在古代生活,樊珈希望自己至少衣食無憂性命無虞,而小宮女顯然不可能有這種待遇,像小秋葉,她人生中的意外太多了。
皇后見她年紀(jì)雖小,卻是不卑不亢,微微頷首道:“不錯?!?/p>
隨后又問樊珈果凍是怎么想出來的。
樊珈當(dāng)然不能說實話,她在尚食局總是搗鼓些新鮮事物,一直沒人說什么,大家都感慨她腦子靈活擅長做吃的,樊珈自己也說,可能智商都長在吃上面,所以其它方面沒什么才能。
面對皇后的問話,樊珈便用自己早已想好的說辭解釋,說自己擅長做白案,有一回不小心在面團里加了錯誤東西,原以為要浪費了,沒想到面團突然變得特別黏糊,她就突發(fā)奇想,做出了果凍。
“……起初失敗了好些次,是兩位尚食大人指點,才有今日的果凍,奴婢不敢居功。”
樊珈跪在地上口稱奴婢,腦門緊緊貼著地面,在旁人看來,是這小宮女勤勤懇懇,被皇后娘娘的鳳威嚇著了,實際上她只是不愿面對周圍這些人,不愿面對來自現(xiàn)代社會,受過現(xiàn)代教育、讀過大學(xué)的自己,居然枉顧尊嚴(yán),給人下跪磕頭,還自稱奴婢。
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樊珈臉上火辣辣的,她覺得自己的尊嚴(yán)像一根鉛筆,每跪下一次,每磕一個頭,每自稱一次奴婢,就會矮人一截,直到徹底失去尊嚴(yán),被封建社會同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奴才。
那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身體有些許顫抖,這一切在別人看來,就是這個宮女膽子太小了點,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也是,誰第一次見皇后娘娘這樣尊貴的人不會害怕?
皇后語氣和緩:“好了,起來吧,兩位尚食都說是你的功勞,讓本宮獎勵你,那你說說看,你想要什么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