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見微:“那你為何現(xiàn)在愿意告訴我了?”
“夫人。”
崔肅嚴肅地叫了一聲,“你可知昨天晚上,了了與我說了什么?”
凌見微沒有回話,等待崔肅開口,崔肅遲疑片刻,終究是對她說:“了了威脅我,說她想要成為崔折霄,代替崔折霄,去做陛下的孩子?!?/p>
說完這些話,他全心全意等待妻子回應,殊不知凌見微心里已是大笑不止,這笑是自嘲,也是對崔肅,這種鬼話他居然也說得出口,他竟能把這些罪責,往女兒身上推!
凌見微又一次懷疑起自己這些年來癡情厚愛究竟托付給了怎樣一個人,不過她并沒有當面揭穿,而是和氣地問:“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你我夫妻一體,本就不該有所隱瞞,除了夫人,我也找不到能讓我信任之人——”
凌見微冷笑著打斷他的話:“你這話說的有趣,我也算是能讓你信任之人?那最開始你帶崔折霄回來時怎地不告訴,結(jié)果女兒去威脅你了,你才告訴我?一個六歲小女孩的威脅,就這么厲害?崔肅,你可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她將手里的梳子啪的一聲摔到桌子上,面對崔肅冷笑不止:“你若是敢大大方方承認,你就是想要富貴榮華,你就是想要加官進爵,我還能高看你一眼,可你說什么,了了威脅你,怎么,你做這些,全是了了逼的?”
“她逼著你帶崔折霄回來給我添堵,她逼著你瞞著我不告訴我真相?既然這么說,那你干脆告訴所有人,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通通是你六歲的女兒逼的好了!”
崔肅被罵得狗血噴頭,不知從何解釋起,他沒想到自己鼓足勇氣和盤托出,妻子竟是一個字也不信。
“不,夫人,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我聽夠了!”凌見微煩躁不已,“你這種話說的還少嗎?我嫁進崔家,從老太爺老太太那受了多少氣,哪回你不是說請我多多包涵,因為那是長輩?你兩個弟妹對我說話夾槍帶棍,仗著自己生了兒子,就想壓我一頭,你一心只要手足情深,又是我來忍讓,這些也是了了逼你的?那她可真厲害,她還沒投生到我肚子里,就知道怎么逼你去干那些富貴險中求的事兒了!”
自兩人成親至今,崔肅頭一回被妻子指著鼻子罵成這樣,要知道先前哪怕是他帶崔折霄回府,凌見微都沒有這樣生氣。
對她來說,污蔑了了,比夫君背叛來得更嚴重。
崔肅哪里想得到了了轉(zhuǎn)頭就敢跟凌見微說另一套鬼話,一字一句拆開來聽,確實都是真的,可連起來那就不是事實,他還想爭辯,凌見微問他:“我問你,崔折霄是不是出事了?”
崔肅啞口無言,無法反駁,見狀,凌見微冷笑:“我就說,怎么可能不是呢?你可真是有本事,想拿自己女兒去抵?!?/p>
“夫人,真不是這樣,你聽我說——”
凌見微不想再聽,她親自動手把崔肅從房間推了出去,崔肅吃了個閉門羹,站在門口是茫然無措,他欺騙過夫人一次,夫人自然不會再信第二次,一個會說謊的男人,和六歲女兒的童言稚語,誰的話可信度更高?
不過崔肅到底還是不死心,他轉(zhuǎn)頭就去了崔折霄的房間,想看看一夜過去,這孩子的臉有沒有恢復,昨天晚上他被了了的話震驚的忘記要叫大夫,停了一夜,這臉該不會真的救不回來了吧?!
崔折霄今日沒有去家塾,他不敢去,從前他還能欺騙自己說莫欺少年窮,今日雖落魄,可總有一日他能出人頭地,到時再將這些欺負過自己的人一一報復回去,眼下他卻是萬念俱灰,再生不出任何希望,這樣一張臉,被丟到大街上乞討,都會被好心人嫌棄過于恐怖。
未來?他還有什么未來?翻身?他還要怎么翻身?
所以他不吃不喝,對崔肅的到來漠然不理,崔肅見他如此,也是愧疚難當,只能勉強說了幾句勸慰的話,“你別擔心,我這就讓人去找大夫,你的臉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p>
崔肅也只能這么騙自己了,他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崔折霄的臉真的能治好,之后哪怕會暴露,他也會立刻將崔折霄轉(zhuǎn)移,不能再讓他留在府里。
可大夫請了幾個,通通搖頭嘆息,說這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怪病,這大夏天的,怎么會有人把臉給凍壞了呢?
崔肅不肯相信,連連追問,大夫只差沒舉手發(fā)誓:“崔大人,在下如何敢與您說謊話?令郎這張臉,確確實實是被凍壞的,但這又不是冬天,尋不到病因,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能好不能好,得看他造化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