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破床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嶄新的拔步床,床上的褥子枕頭錦被也全是新的,殿內生著火爐,不見一絲寒冷,還多了幾個伺候的宮人,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宮女小太監(jiān)。
樊珈忍不住看向無名的腿,心想都鳥槍換炮了,腿應該也有醫(yī)生來看了吧?
可惜無名坐著,又有被子蓋,一時間還真看不清楚。
樊珈將食盒拎到桌上,介紹今日菜色:“今天的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其它菜都不是我做的,只有這過橋米線是,嘿嘿,你可以嘗嘗,米線是用大米做的,吃起來又細又滑,跟面條完全是兩種口感,你聽過過橋米線的故事嗎?”
無名并未開口,樊珈早已習慣她的性格,趁著宮人們離得遠,小聲地跟無名說了今日去萬真宮的事。
沒有添油加醋也沒加入自己的揣測,就是如實告知。
“……意思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他們說的話彎彎繞繞文縐縐的,我沒法完全復述出來?!狈煺f,“總之你自己小心一點吧,千萬記住沒有什么比你的身體更重要,就算……就算有人打你的主意,你也要先把腿治好。”
得不到回應的正常的,跟無名說一百句話,她能搭理她兩三句就了不得了,但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瞞不過無名,而正是樊珈這樣毫無目的的善意,令她倍感困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為何要對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階下囚如此之好?
要知道她什么也回饋不了,在她身上花費的時間跟精力,最終都會是竹籃打水。
可哪怕她不理會,不吭聲,樊珈也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鍥而不舍地從外面帶來一朵完整的花,好像這樣,凄清冰冷的鵲巢宮就能抵御寒冬迎來春天。
樊珈走時碰見了大太監(jiān),就是她第一次來鵲巢宮時那個很囂張跋扈的大太監(jiān),他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對著無名大聲吆喝,說些“別以為陛下垂憐你就能從冷宮出去”之類的話,樊珈心說你現(xiàn)在不怕人家把你那張字條拿出去公之于眾了?
好奇促使她回頭又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太監(jiān)雖然聲音響亮,肢體語言也豐富,看著像是兇神惡煞要打人,實際上根本沒碰無名一根毫毛,想里是嘴硬,不敢再傷害她了。
樊珈頓覺滿意,在她一腳踏出鵲巢宮的瞬間,寵妃系統(tǒng)嘆了口氣。
“……你嘆的哪門子氣?”
“統(tǒng)是替惋惜自己?!?/p>
樊珈:“惋惜什么?”
“綁定了一個不怎么聰明的宿主。”
樊珈:……
可能是被她的過分單純刺激到了,寵妃系統(tǒng)有點忍無可忍:“宿主,你就沒注意到,那大太監(jiān)的兇狠根本就是裝給別人看的嗎?”
樊珈:“為什么呢?”
“當然是不想被鵲巢宮的眼線知道,他現(xiàn)在是無名的人??!”
樊珈的腦細胞再次燃燒殆盡,她干笑兩聲:“這樣啊,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那張字條只要在無名手里一天,他就得乖乖聽話一天。”
寵妃系統(tǒng)看她這副不懂裝懂的樣子,頓時來氣,也開始正視人統(tǒng)之間的關系,以宿主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tài),等新手期過去,她真的會乖乖做任務嗎?為什么它覺得她會有一萬種方法躲懶?該說這人聰明還是愚蠢,要說她聰明,宮里人說話稍微委婉一點她就聽不懂,察言觀色四個字跟她不沾邊,可說她蠢,她分明又過得很好。
難道這就是懶人有傻福?
反正不管系統(tǒng)在想什么,樊珈依舊我行我素,她埋頭在尚食局做事,兩耳不聞局外事,每天除了去鵲巢宮送飯,就是想辦法做新品,皇宮中天材地寶無數(shù),可惜沒有辣椒土豆玉米西紅柿,天知道樊珈有多想吃一頓麻辣燙!
這兩天尚食局在樊珈的描述下,正嘗試砌兩座面包窯,尚食局原本是有烤爐的,樊珈試過后發(fā)現(xiàn)并不適合烤面包,烤出來干巴巴不說,還總有種焦味,于是她就想起了面包窯。
做探店視頻時,她去過好幾家農家樂,有些農家樂里就會有面包窯,樊珈還跟老板聊過,對其構造略有了解,至于成不成,哪里有問題,如何改進……烤幾爐不就知道了嘛,慢慢來。
砌面包窯時,樊珈帶領尚食局的其它宮人做奶油,宮中牛乳不缺,除卻少部分做成食物外,更多的全拿去給主子們沐浴用了,尚食局每天分到的牛乳多到喝不完,因為這玩意兒除了主子們用得多,它不好做大鍋菜呀,頂多就是煮沸了人手一碗。
宮人們寧可喝稀粥,都不愛喝牛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