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從她的表情跟語氣中察覺到什么,這一個半月足夠她將田糖糖了解透徹,無論學習還是生活,田糖糖的交際圈都小得可憐,她是個沒人疼沒人愛,自卑膽小沒朋友的女孩,之前了了覺得她是灰姑娘,其實不恰當,田糖糖應該是丑小鴨。
來自家人、老師、同學的惡意將田糖糖包圍,越是這樣,她越是沒信心,生活越是糟糕透頂。
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田糖糖還會寫日記,所有的真心話都在里面,她把日記本藏在她睡的沙發(fā)墊套里,里頭詳細記載了她所有的心路歷程,奇怪得是,日記本后面幾頁被涂得亂七八糟,像是一瓶墨水灑了上去,已經(jīng)無法辨認寫了什么。
田糖糖的確暗戀宗言珉,這一點不奇怪,畢竟在她的人生里,宗言珉是第一個主動對她釋放善意的人,可她的日記里寫得很清楚,她只敢遠遠地望著,并不敢靠近,也不會靠近,對她來說宗言珉是懸于天際的明月,自己永遠無法觸碰。
可學校里卻傳言說,田糖糖不自量力跟宗言珉告白,宗言珉很少來學校,莫雨安又護得嚴實,不許人在他面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從那晚雨夜來看,他可能是真不知道學生之間流傳的這件事。
莫雨安身體健康,而且一班就在二班隔壁,按理說她那么護著宗言珉,對于任何企圖染指宗言珉的人都報以敵意,真想收拾田糖糖,還不輕而易舉?
客觀來講,莫雨安腦子正常,暗戀宗言珉的女生能從校門口排到郊外,她犯得著為了個田糖糖氣成這樣嗎?無論外表家世還是成績才藝,田糖糖只有被莫雨安吊打的份,但學生之間流傳的卻是莫雨安放話,不許人搭理田糖糖。
從種種跡象來看,了了認為莫雨安跟田糖糖之間存在信息差,這樁所謂的恩怨里,恐怕只有“田糖糖暗戀宗言珉”是真的。
她冷不丁地問:“跟宗言珉告白的人,是你吧?”
原本還在威脅她的女生表情一變:“你胡說什么?”
本來了了只是詐她,沒想到對方還挺實誠,變臉如此之快說明了了沒有猜錯。
田糖糖真不夠格和這些家里有錢的女生競爭,每天大課間,這人都盯著了了瞪,如此在意“田糖糖”,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在顧慮什么。
結(jié)合之前在辦公室聽見的,有關上個月莫雨安請假參加國際小提琴大賽而沒有來學校的消息,了了有理由認為,趁機跟沒有莫雨安保護的宗言珉表白之人并非田糖糖,而是眼前這一位。
田糖糖的日記本里也寫,她撞見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你跟宗言珉告白,被我撞見,怕人知道,便先發(fā)制人,誣賴到我身上?”
女生喝斥:“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誰不知道是你癩□□想吃天鵝肉,恬不知恥糾纏宗言珉,現(xiàn)在居然還敢反過來給我潑臟水?”
了了沒心思跟她多說,繞過她想離開,對方卻伸手來攔,了了用書包拍開她的手,警告道:“離我遠點?!?/p>
她沒興趣參與這些小孩的愛恨情仇,但眼前這個女孩給了了的印象極差,為了個男人,居然把田糖糖關進女廁潑冷水,又把她的書包卷子丟進水坑——
“再敢惹我,我會把你從六樓扔下去。”
在這冰冷的威脅中,女生慌張收回攔人的手臂,她眼看著了了走出教室,氣得一腳踹在一張書桌上,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幾個跟班目光異樣,怒斥:“看什么看,這種土包子說的話你們也信?平時裝得那么好,宗言珉不在就現(xiàn)原形,還會威脅人了!”
說完心里發(fā)慌,怕有人跟自己向莫雨安告狀那樣,去告自己的狀,又假裝若無其事:“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居然敢給我潑臟水!”
了了在地上看見一只空的易拉罐,于是飛起一腳將它踢進垃圾桶,剛出校門口,熟悉的空氣墻再度出現(xiàn),這一次往中間往右走都不行,得往左走。
她很不喜歡這種被操控的感覺,但也沒有辦法,一直走到路口,從這里延伸出幾條路,其中有一條的路燈壞了,天已完全黑下來,黑漆漆的巷口處堆放著兩個巨大的垃圾車,哪怕不是熱天,也散發(fā)出難聞的臭味。
巷口像巨獸咧開的大嘴,叫囂著要吞噬鮮活的生命,了了五感過人,她聽見巷子里有不少人,時不時還有拳腳棍棒交雜之聲。
她沒心情管,就要繼續(xù)往前走,空氣墻再度出現(xiàn),最后她只能停在巷口。
這種情況下,走是走不掉了,了了拒絕藏進垃圾車里,她抬手掩住口鼻,心想反正天黑,站在視野盲區(qū)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