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盤打的,恐怕遠(yuǎn)在鄄州都聽得到。
要說眼下最令南王焦頭爛額的,除卻鄄州軍外,便是自己這亂臣賊子的身份。朝堂百官雖敢怒不敢言,心里卻不服氣,若非南王當(dāng)機立斷殺了一批朝臣立威,恐怕都要有人私通鄄州軍!
聽說玉璽在羅皇后手中,南王大喜過望,連聲道好,忙不迭來尋羅皇后,見她雖不復(fù)往日皇后的雍容華貴,打扮樸素,卻難掩玉質(zhì)金相,心下不由可惜,對她的態(tài)度也端正幾分,口稱皇嫂。
羅皇后請他落座,見他身后還有侍衛(wèi),道:“不知陛下可否移入內(nèi)室,與我詳談?我有一事想請求陛下,不愿被他人知曉。”
南王太自負(fù)了,他壓根不覺得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對自己做什么——她要真有那本事,老皇帝荒唐了幾十年,不也沒管得住?
他抬手摒退左右,與羅皇后進(jìn)了她休息的內(nèi)室,這本是極為不合禮數(shù)之事,然而大晟禮樂崩壞,哪還有人在意這些?
內(nèi)室燒著幾根光禿禿沒什么氣味的香,擺在正中間毫無掩飾。見南王的目光落在上面,羅皇后淡聲解釋:“這是為無辜慘死的宮妃們點的,陛下,宮妃們久居后宮,先帝的所作所為與她們毫無干系,若陛下肯答應(yīng)我,放過余下宮妃,我便將玉璽雙手奉上?!?/p>
跟玉璽一比,宮妃們的性命算不得什么。
南王答應(yīng)的很干脆:“朕答應(yīng)你?!?/p>
他得意的忘了形,連羅皇后都識相的稱呼他為陛下,這豈不是證明自己積威甚深?
羅皇后朝他笑了笑:“陛下xiong懷大度,蔡嬪,你出來吧?!?/p>
從內(nèi)室中,又走出一名女子,她先是朝南王行禮請安,隨后羅皇后向南王介紹了蔡嬪的來歷,得知蔡嬪只有一個女兒,還尚未及笄,這孩子又是羅皇后親眼看著長大,所以想給她求個恩典,求南王讓她們母女團(tuán)圓。
南王沒有貿(mào)然答應(yīng),他對那幾十個侄女沒印象,唯一記得的只有康淼,也就這個侄女有些價值,于是他先問:“你女兒叫什么名字,排行多少?”
待蔡嬪報了信息,南王在心里一合計,這才稍稍放松,量這人也沒膽子哄騙于他。
康淼當(dāng)時跑得飛快,她這具身體的母親早已病逝,娘死了,爹又跟個死人沒兩樣,往外頭一走,到處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兄弟,小姑娘不抑郁才怪呢。
南王思索片刻,答應(yīng)了。
隨后他再掩飾不住貪婪:“皇嫂,玉璽何在?你且拿出來,讓朕瞧一瞧。”
羅皇后頷首,站起身走到桌前,把那插著香的香爐往前推了推,指給南王看:“我將玉璽藏在土里。”
說著伸手去扒,身體狀似不經(jīng)意擋住了南王的視線,南王不由自主身體前傾,將脖子伸長,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個香爐??康迷浇?,聞到的氣味也就越重——這香并不是完全沒有味道,只有離得近了才聞得到。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拱手站在一邊的蔡嬪,面上的唯唯諾諾瞬間消失,換了另一副模樣,她打了個手勢,隱藏在近處的心腹迅速上前,用腰帶和頭發(fā)編織出來的繩子,套在了南王的脖頸之上!
南王大驚失色,正要大叫,羅皇后眼神冷冽的將香爐推到地上,咣啷一聲摔了個粉碎,又有人應(yīng)付外頭的侍衛(wèi):“娘娘不小心碰倒了香爐?!?/p>
南王力氣很大,兩個人勒他的脖子,另外四人分別按住他的四肢,一人搗住他的嘴。她們用自己制作的粗糙武器戳他、刺他,專門挑眼睛咽喉心臟等脆弱部位,饒是如此,南王依舊掙扎的厲害,羅皇后二話不說,抱起散落一地香灰的香爐,向南王撲去,往他腹下三寸處狠狠一砸——
南王覺得自己叫得很大聲,掙扎的也很厲害,實際上他的聲音小的如同蚊子一般,他意識到香爐里的香有問題,然而為時已晚。
因為極度的驚怒以及被勒著脖子,南王疼得眼球像青蛙那樣往外凸,臉色也逐漸變得青紫,他的掙扎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微弱……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時,脖子上的束縛忽地輕了。
大量新鮮空氣灌入肺管,南王發(fā)出無聲的咳嗽,可沒等他緩一緩,脖子再度被束緊,熟悉的窒息感迎面而來,等他快要被勒死,對方就又一次放開……
反正他叫不出聲,等外面的侍衛(wèi)察覺不對沖進(jìn)來,少說還要一會兒,若這樣干脆的叫他死了未免可惜,橫豎今兒湊在這里的人都活不成,既然自己活不成,自然也不能讓南王好活。
蔡嬪用在地上磨出來的尖指甲發(fā)狠地?fù)夏贤醯钠つw,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她們在老皇帝手中又沒討得過什么富貴,憑什么老皇帝造的孽卻要她們來贖?南王是非不分,想要她和女兒的命,那她也只能先下手為強!
南王的腿一開始還有勁兒踢蹬掙扎,慢慢地便弱了下來,如此循環(huán)數(shù)次后,南王幾乎沒了呼吸,只偶爾弱弱地抽搐一下,彰顯著他還是個活人。
羅皇后高高舉起香爐,這一次,她對準(zhǔn)的是南王的頭顱。
噴濺出的鮮血像一道彩虹,混合著腦漿濺射出來,弄得八個人盡是渾身狼狽,但她們誰也沒有后悔,這輩子受的窩囊氣,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唯有羅皇后,從始至終面色平靜,她把香爐丟開,地上的腦袋爛作一堆,恐怕他親爹來都認(rèn)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