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冷淡地點頭,端著托盤的藥走過來,摸摸仍將頭埋在床上哭的人的腦袋,對項清春道:「項公子,該吃藥了。」
項清春傷勢過重,實在無法自己起身,只能躺在床上對季夫人道:「季夫人,辛苦您了?!?/p>
溫彥平抬起臉,雙眼哭得紅腫,見是季夫人,扁了扁嘴叫了一聲:「師父?!?/p>
季夫人看了眼她身上胡亂套上的衣服,那外袍下的女子玲瓏曲線一覽無余,眼角余光瞄見床上的青年顯然也發(fā)現(xiàn)這點,心里搖頭,將她拎開,換自己上。
丫環(huán)醒覺地去打來水給她洗臉,跟著季夫人前來的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兒有些靦腆地拉著她的手說道:「哥哥不哭,爹說項哥哥沒事?!?/p>
溫彥平抽了抽鼻子,對可愛的小女孩勉強笑了笑,說道:「嗯,我知道,謝謝布布?!菇又经h(huán)遞來的熱毛巾擦臉后,回頭便看到項清春已經(jīng)被扶坐起身,身后墊著個大迎枕,端著藥碗慢慢地喝藥。
溫彥平拉著小師妹蹭到床前,小聲地問道:「師父,他會沒事的,對吧?」
季夫人淡淡地點頭,清冷的臉上沒有多余的情緒,不過就是這種淡然清冷,永遠處事不驚的態(tài)度,才讓溫彥平安心下來。
在項清春喝完藥時,就見那個跟著季夫人前來的小女孩捧著一個小罐子過來,靦腆地說:「項哥哥,吃糖糖~~」小女孩的聲音綿綿軟軟的,十分可愛,聽得人心里都軟酥了。
「謝謝布布。」
項清春含笑地應(yīng)了一聲,沒有怫了小家伙的好意。小家伙名季白芍,小名布布,是季府的掌上明珠,卻是個與其父一般性格靦腆的小家伙,十分惹人疼愛。至于有沒有繼承其父的不著調(diào),京城的人都在觀望著。
等項清春吃完了藥,季夫人叮囑幾句需要注意的,又端著藥碗帶著女兒走了。昨晚季太醫(yī)一宿沒休息,季夫人因為幫不上忙,倒是帶著女兒先去歇息了,早上起來便接替了季太醫(yī)的活,親自照料病人。
季夫人離開后,溫彥平又蹭坐在床前。項清春躺回床上,腦袋有些昏沉,見她雙目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怪有些不好意思的,忍不住問道:「你看什么?」
「看你死了沒?!顾终\實地說。
青筋暴跳,項清春差點氣得嘔血,這丫頭真是太不會說話了,好想揍她一頓。不過聽到她接下來的話,只剩下滿心憐惜。
「我、我要盯著你,像不要像我爹那樣,他就是被山賊射中一箭,沒有人給他醫(yī)治,就這樣……」
項清春臉色稍緩,他心思細膩腦袋靈活,很快便明白了她昨日到今天的種種異樣行為,心里嘆了口氣,將她拉過來,摸著她紅腫的眼皮,說道:「昨晚很害怕吧?你……」他斟酌著說,「他們膽敢行刺,死不足惜,莫往心里去。」
昨晚,他的視線一直未離開她,自然也看到她殺人后,面對那些尸體時,她恍惚的神色,第一次殺人,心里恐怕過不了那關(guān),就怕等她緩過神來時,想起那一幕,心中不知是如何的驚懼難過。
誰知,她卻低下頭,半晌說道:「我不難受,我七歲的時候,就殺過人了?!?/p>
「……」
項清春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嘆息一聲。
「我殺的那人,他不只殺了我爹,還玷辱了我娘。為了報仇,我一直小心地陪著他們,他們以為我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做事情從來不會瞞著我,他們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做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傷害過很多無辜。直到有一天,他們?nèi)ソ贇⒁恢剃?,卻不想那商隊的侍衛(wèi)武功十分了得,讓他們鎩羽而歸,同時也死了很多人。那個人受傷了,原本可以逃走的,是我趁機殺了他……」
她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卻一臉快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