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想起那些和尚說這孩子父母皆被強盜所殺,自己又強盜窩里掙扎兩年,心中便有些憐惜,也明白小孩子哭得這般兇估計是覺得大仇得報,一下子發(fā)泄了出來了。如此小的年紀便有此等堅韌心性,而且靈敏機警,倒是個好苗子。
不一會兒,那孩子便哭著睡著了,粥也只吃了半碗。如翠見狀也不叫醒她,吩咐畫箳將一些吃食隨時準備,等她醒來給她吃。
小孩既已醒了,溫良如翠兩人都松了口氣。
知道她醒來,譚家長輩也過來瞧了一回。幾位舅母知道這是溫良收的義女,自然給面子,紛紛給了見面禮和年紅包,讓第一次得到這么多親屬錢物的小孩驚得張大嘴巴,然后嘴巴十分甜地道了謝。畫箳見她高興,便用一個匣子將之收了起來放床前柜子抽屜里。
過了兩天,小孩終于能起身了,而且睡眠的時間也短了很多,溫良終于尋到了時間與她說話。
溫良雖然不是譚家子孫,但他卻是美名在外,平津城人知道他回了平津皆過來拜訪,知道他現(xiàn)已是皇子師傅,皆想著將自己孩子帶來給他瞧瞧讓他收為學生,這樣不只孩子前程有保障,家族也臉面有光,所以使得原本以為可以輕松過個年的溫某人只能被幾位舅父頻頻拉著到外面應酬,如翠姑娘也被那些女眷遞帖子拜見。
次數(shù)多了,兩人都有些不耐煩,后以要照顧孩子為由讓譚家人都將一些應酬給推了,說等孩子傷好了后,會親自擺宴請他們過來相聚,這才得到些空歇息。而溫良收了義女事情,由此也傳了出去,聽聞小孩受傷,紛紛送了慰問禮物來,堆到小孩住的廂房里。
這天,如翠喂小孩喝完藥后,正精神著,溫良尋了空過來。
看到溫良,小孩幾不可查地往如翠身邊湊了湊,溫良看在眼里也不說什么,讓人搬了張椅子坐在床對面。
溫良因為長相出眾,氣質雯然,素有美名,從小到大無論哪里從來都是人群焦點,人們一般可著勁兒地往他身邊湊,又因他會說話,所以幾乎沒有人能拒絕他,忽視他??墒菧亓及l(fā)現(xiàn),這個孩子對他有些防備,對他家丫頭卻親近得緊,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一樣,連譚家那些長輩與表姐妹們都讓她哄得叫起了她小名兒。
小孩醒后,他們才知道她名字,姓溫,閨名彥平。這名兒倒是雅,不是山中獵戶能取得出來,后來聽小孩說是父親去鎮(zhèn)上尋了位算命先生才得到這個名字。
聽說小孩姓溫后,譚家人都湊趣地說這真是太巧了,這孩子天生就注定要成為他們孩子,也免了改姓。小孩當時也聽到了譚家人打趣,心頭十分驚訝,不過當時溫良沒開口,她也忍得下不說話,只是這兩天來除了膩著如翠,時常小心地打量著溫良。
自從聽了小孩在寺里做的事情后,溫良便知道她心眼頗多,也沒有在意,既然決定要收養(yǎng)她,以后便會帶她回京城,京城水深著,以后還要接觸很多人事,有點心眼也是好事。
「彥平,你身子可好了?今兒還疼不疼?」溫良和顏悅色地問道。
這樣長相出色的男人,又是這般溫柔和藹,再冷硬的心脹也難以拒絕。小孩臉紅了紅,扯著如翠袖子,說道:「今天沒有那般疼了,就是有點癢?!?/p>
溫良笑道:「這是要結疤了,都會有些癢,你要忍住不能用手抓它?!?/p>
溫良又問了一些話,柔和親切,很快便讓小孩放下了心房。溫良雖不知道小孩為何防備自己,但他懂得攻心為上,繞著話兒盡量讓小孩放松,然后才將話題導入正題。
「彥平,你救了我夫人一命,算是我們欠著你。而且我夫人喜歡你,我們夫妻欲收你為養(yǎng)女,你可愿意?」
小孩雖然從譚家女眷談話里知道他們有這個意思,但現(xiàn)在乍然聽罷,還是有些呆愣,一時間怔怔地沒有說話,直到坐她身旁的人摸摸她的腦袋,拍著她手寬慰她:「沒事兒,若你不愿意叫我們爹娘也沒事,我們依然會養(yǎng)你,將你養(yǎng)得白白壯壯,將來給你挑門好親事嫁了,誰敢欺負你,咱們讓溫大人玩死他們?!?/p>
原本好好的氣氛卻將某人破壞了,溫良心中撫額,小孩一時間的傷感去了大半,覺得如翠姑娘這話是不是有點古怪兒。
「沒、沒有!」小孩緊張地說,看了看溫良,又看向朝自己微笑的如翠,小聲道:「我是樂意?!?/p>
聽罷,如翠與溫良皆松了口氣,愿意就好。溫良笑道:「如此,叫聲爹娘來聽聽罷。」
小孩猶豫了下,方朝他們叫道:「爹,娘。」
如翠脆聲應了一聲,然后給了她一個大紅包作見面禮,又喜得小孩美滋滋,看來相處幾天,如翠姑娘也了解了這小孩有些財迷性格,一個大紅包就收買了小孩心,而溫良精心準備刻有「溫彥平」三個字的玉佩倒沒有那般看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