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天微曦,一抹魚肚白出現(xiàn)在天際邊,整個世界光線昏昧。
溫彥平突然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渙散的雙目呆呆地看著前方,腦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復(fù)著夢里的一切,突然忍不住哽咽一聲,兩行淚落了下來。
「爹……娘……」她嗚咽著,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泣音,絕望又悲痛。
這時,一道細(xì)碎的腳步聲響起,在床前停了下來。來人沒有冒然地掀開帳幔,只是有些遲疑地問道:「溫少爺,您可是醒了?」
陌生的聲音讓她渾沌的腦子清醒了許多,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陌生。趕緊用袖子擦去臉上的痕跡,溫彥平打開床幔,就著晨曦的光看向床前肅手而立的婢女,恍然想起這是季府里的丫頭。她經(jīng)常來季府,有時候跟著師父學(xué)武得累了,在季府歇下也是常有的事情,自然對季府的丫環(huán)都能認(rèn)個臉。
她在季府……驀地,溫彥平想起了昨夜之事,臉色頓時煞白。
昨晚,將項清春送到季府后,又是一番忙亂,已經(jīng)歇下的季太醫(yī)夫妻被叫了起來為項清春醫(yī)治。項清春中箭的地方太驚險了,稍一不小心就可能撕扯到心臟,如此才讓那些侍衛(wèi)不敢為他撥箭。她當(dāng)時呆呆的,只是看著眾人忙碌,直到季太醫(yī)親自為項清春撥箭,那噴涌而出的血再一次沾到她臉上,然后……沒有然后了。
記憶是一片空白,讓她驚恐起來,忙抓住床前的丫環(huán)的手,問道:「我項師兄呢?他怎么樣了?」
丫環(huán)被她的大力弄得手臂一陣生疼,面容扭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溫少爺,你、你……」
溫彥平此時只怕聽到不好的消息,根本沒耐心聽她吞吞吐吐,甩開她的手,抓起掛在屏風(fēng)上的外袍隨便一披,就沖了出去。
晨光中,季府里早起的仆人正在悄聲干活,然后就被一陣風(fēng)似的刮過的人給撞到一旁,原本以為是哪個冒失的下人欲罵幾句,發(fā)現(xiàn)撞了他們的人直沖向客院,背影還挺熟悉的,便體諒幾分,這也得益于溫彥平在季府里的好人緣。
呯的一聲,門被大聲推開,溫彥平?jīng)_了進(jìn)去,直撲床前,看到床里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人,顫抖地伸出手放在他鼻子下面,然后哇的一聲撲到他身上大哭道:「狐貍精,你別死啊,快點活過來吧,以后我什么都聽你的……」
「……」
外邊正在打磕睡的丫環(huán)被開門聲驚醒時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等聽到這聲大哭,頓時懵了,同時也有些驚恐。怎么會死了呢?他們家老爺不是說已無大礙么?只要預(yù)防傷口感染發(fā)熱,人就沒事了……
就在丫環(huán)六神無主、溫彥平大哭中,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痛死了,我還活著啊……」
「……」
溫彥平猛地抬頭,淚眼模糊中,看到睜開眼的男人一臉痛苦的表情,臉龐扭曲,滿臉冷汗,眼眶赤紅地瞪著她,咬擠出一句話:「你壓著我的傷口了,是不是真的想我死?」
溫彥平啊的叫了聲,趕緊跳開,嚇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你真的沒死」的表情。
項清春無法起身,瞪著赤紅的眼睛,心說自己就算沒死,也要被這熊孩子給氣死。可是,當(dāng)她又撲過來,將腦袋拱到他肩窩中哭泣時,只能勉強抬起右手摸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別哭了,我沒事……」
溫彥平哭了很久,哭得項清春原本的憐惜變得了暴躁。心愛的人哭得這般委屈,是男人都要心疼得要死,但是他好說歹說她仍是在哭,哭得他心疼得要命后,也氣了,她是要害他心疼到死么?
就在項清春忍受著身心都在疼時,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走了進(jìn)來,早已看呆了的丫環(huán)見到,忙過去請安,「夫人,小姐。」
季夫人冷淡地點頭,端著托盤的藥走過來,摸摸仍將頭埋在床上哭的人的腦袋,對項清春道:「項公子,該吃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