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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大年初一，溫良和如翠早早地就起身了，兩人先去隔壁房看了小孩，畫箳說她還未醒。兩人知道昨兒小孩既然能醒一會兒，估計今兒也會醒來，便吩咐人不要吵著她，相攜到瑞香院給老太太請安拜年。

譚家子孫都早早地來到瑞香院，老太太醒時便第一時間去給老太太拜年。

溫良他們到來的時候，瑞香院已經(jīng)熱鬧起來了，老太太此時正精神地坐在上首位置，和幾個兒子媳婦拉家常。正叨念著他們呢，他們便到來了，可教老太太高興了。

「外祖母，子修來晚了。」溫良先是告罪，然后才一臉喜氣地說道：「那孩子昨天夜里醒了一回，大夫說，若能醒來，以后應(yīng)當(dāng)是無礙了。外祖母，等孩子好了以后，子修讓她過來給您請安，您又要有個曾孫女兒了。」

溫良說得極迎合老太太心意，連連說著好，眼睛都瞇起來，然后拉著如翠姑娘手說：「你是個好的，要好好照顧孩子，等她好了就帶來給我瞧瞧。你自己呀，也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外祖母這里還有很多生子偏方，很快，你們也會有孩子了……」

如翠姑娘笑著應(yīng)下了，沒有絲毫不耐煩及委屈。

譚家女眷暗暗撇嘴，老太太生子偏方都是她年輕時候?yàn)榍笞拥跪v，一直收著，后來娶回幾個媳婦除了三媳婦外，其他都是進(jìn)門就有了孩子，使得老太太生子偏方?jīng)]有機(jī)會拿出來。甭管有沒有用，但也算是老太太一片心意，看來這溫家媳婦倒是得老太太眼緣，她們再多心思也不好顯了。

而深知如翠姑娘受過傷導(dǎo)致不能生養(yǎng)的譚家老爺們目不斜視，當(dāng)作沒有聽到。再瞧瞧溫良他媳婦，見她臉上掛著笑意沒有絲毫不愿，心里也松了口氣，生怕老太太提這話題兒多了，踩著她痛腳讓她埋怨上老太太，到時溫良也不好做。現(xiàn)看來，倒是個識大體。

其實(shí)溫良成親那會兒，譚家?guī)孜痪烁敢彩鞘沽巳诉^去詢問，畢竟這是嫡親妹妹留下唯一孩子，心里也是關(guān)心著。如此便知道溫良娶如翠緣由，溫良當(dāng)時說得感人，好似他媳婦為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了，天底下如此有情有義女人再也找不到了。溫良處處說著夏氏好，倒教他們不好意思再說什么，加上他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他們作舅父也不要對他婚事指手畫腳惹他厭。不過當(dāng)時溫良卻是將她因?yàn)槭軅荒苌B(yǎng)事情瞞下，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無動于衷，或許早就勸著這侄子將人納為妾也算是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大年初一正是走親戚時候，譚家是平津大族，一早就有族人上門拜年了。溫良不是譚家子孫，所以這送往迎來之事他本人并不需要出面。等拜見了老太太后，夫妻倆便一起回飄湘院了。

剛回到飄湘院，便有譚府下人來告知大夫過來了。昨兒見小孩醒了一回，雖然時間短，但也教他們高興了，所以一早便讓人去將大夫請來瞧瞧。

大夫給小孩搭了脈，又檢查了一番，笑著恭喜他們，孩子脈相平穩(wěn)了，無生命危險。不過孩子身體本來就虧損得厲害，這會又是大傷，今后得仔細(xì)調(diào)養(yǎng)，免得留下病根。

如翠很認(rèn)真地記下了，深覺不夠又教畫箳將大夫說的話都用本子將注意事項(xiàng)都記下來。

后來大夫讓跟來的女醫(yī)給孩子背上傷換了藥，又給她扎了針，不一會兒，孩子便幽幽轉(zhuǎn)醒，比昨晚醒時是還多了些精神，至少能認(rèn)得人了。

「夫人……」小孩朝如翠叫了聲，昏睡了五六天，原本就瘦弱的臉是瘦得可怕，顯得那雙眼睛特別大。

如翠姑娘此時滿腔母愛，溫柔地為她理了理發(fā)，笑瞇瞇地道：「餓不餓，先吃點(diǎn)東西吧?！?/p>

煮食早已經(jīng)用小爐子慢火燉著，加了些百合枸杞，軟軟糯糯，正適合病人脆弱腸胃。小孩因?yàn)楸成系膫荒芘恐绱浔阕屓四昧藗€大引枕墊到她身下讓她趴得舒服一些，然后接過丫環(huán)端來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連續(xù)灌了好幾天湯藥，嘴里味道苦，吃什么都不香，但小孩卻覺得這一碗粥是世間美味了，吃著吃著，竟然掉下了眼淚，一下子嗆著喉嚨，驚得如翠姑娘忙為她撫背喂水，問她是不是疼得緊。

小孩雖然不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一覺醒來什么都變了，明明已是隆冬屋子里卻暖如陽春，空氣中飄著令人放松的安神香，身下的墊子是柔軟精致綢面床褥，吃的是軟糯精米粥，就算父母在時，也沒有這般奢華?，F(xiàn)在又見當(dāng)時寺里好心地賞自己一碗粥和蛋的夫人親切地給自己喂食，如何不知道那些強(qiáng)盜這次終于遭了報應(yīng)，她算是為父母報了仇了，心里既暢快，又為這位夫人的親切感動，心里慶幸自己當(dāng)時救人的舉動。

「這是怎么了？」

這時，送大夫出去溫良走了進(jìn)來，見小孩眼淚掉得兇，不由得詫異地問了聲。而且看她哭相，明明眼淚流不止，但卻咬著牙不出聲，哭得久了，抽氣不已，畫箳等人趕緊去擰了濕毛巾給她擦臉。

「吃著就哭了，莫不是疼了？」如翠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人的話小孩聽得到，但此時哭得耳鳴頭暈，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搖頭。

溫良想起那些和尚說這孩子父母皆被強(qiáng)盜所殺，自己又強(qiáng)盜窩里掙扎兩年，心中便有些憐惜，也明白小孩子哭得這般兇估計是覺得大仇得報，一下子發(fā)泄了出來了。如此小的年紀(jì)便有此等堅韌心性，而且靈敏機(jī)警，倒是個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