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乃至少年,卻始終好像夢魘一樣對他糾纏不休,骨子里,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還停留在那個似夢似真的午后,還停留在那句記不全的詩篇,而他,在光明之中,就那么長久地沉睡了。身體在成熟,性格變得囂張狡詐,用死也不屈服的強硬隱藏真的好想逃,好想躲,好想有個人能理解他,能疼他,能愛他的那些渴望,那些柔弱和溫軟……這樣的矛盾,不知不覺,陪了他已經好多年。
田鉞的靈魂,是從枯木和荊棘之中生出來的一根扭曲的藤條,開著黑色的花朵,拒絕所有青睞的黑色的花朵藏在棘刺之間,恣意展示著孤獨的傲慢,然后在所有人都離他而去時,才偷偷結出紅色的果實來,紅得像心,紅得像血。
恍惚間睜開眼,他感覺不到疼痛,他記得自己做了什么,他也記得做出那些舉動時自己的心態(tài),他就像所有從zisha后的死亡邊緣被拉回來的人一樣,覺得后悔,覺得后怕。就算第一個想法是,為什么要救活他。
他死過一次了。
他的精神,卻因為這一次體驗,重新掌握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哈……”想笑,卻連笑得冷一點苦一點都做不到,田鉞抬起手臂,看了看腕子上的白紗布。
包扎方法相當老道而且專業(yè),手指還能動,而且傷口不疼,看來是及時做過手術也打過止疼針之類的東西了。但他顯然沒有離開過這棟房子,沒去過醫(yī)院,所以……啊……對,鹿瑤光來過,這些都是他做的。
那么,在整個過程中,那個始作俑者又在干什么呢?
閉上眼,努力回想著也許并不愿意去回想的片段,隱隱約約,他記起了那張緊緊皺著眉頭的,完美的臉。
呼吸急促凌亂,異色的瞳孔有點放大,站在鹿瑤光身后的男人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忍耐。忍耐著這種焦慮不安,還有恐懼。
開玩笑……恐懼?他怕什么?怕這條狗死在他床上?他有的是錢,這套大宅子都襄不下的錢,死了一條不馴服狗,再養(yǎng)另外一條馴服的不就得了?
怕個屁啊……
虛弱中,田鉞胡思亂想著慢慢坐起身來。
他的記憶,只截止到那個男人的那種眼神為止了。然后,是無邊的黑暗,估測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自己是在主臥室沒錯的,身上是干凈柔軟的睡袍,沒有半點血跡。
頭還是暈,他沒法下地,用行動還算靈活的那只手抓過枕頭墊在背后,他靠上去,吁了口氣。
外面天是亮的,而且是早晨的光感,看來,他是昏睡了一整夜,現在是第二天了。
“操……”就算傷口不疼,無力感也還是令人焦躁乃至惱火,田鉞揉了揉太陽穴,停止了思考。
但打斷他的,絕不只是身體上的不適,還有從門外走進來的身影。
那個作息隨意,從來不用奔波著上班,臉上卻帶著莫名疲憊的男人走進門,看到他已經醒來,先是有點驚訝,隨后,就止住了想要繼續(xù)往前走的腳步。因為他看到了對方就算虛弱著,也還是有翻身下床逃開的意圖。
“不會再對你怎樣了。老實躺著。”煩躁地嘆了口氣,白未然繼續(xù)嘗試著往前走,起初他走得很慢,腳步都是在試探,直到發(fā)現田鉞確實應該是不會在他靠近到某個程度就開始像被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