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書放好,何棠找了個稍微遠些的位置坐下。
書不外借,她今天特意帶了筆記本過來記筆記。
書頁翻動間,何棠看入了迷,漸漸忘了旁邊還坐著人。直到鋼筆沒了墨她才抬起頭,去包里翻找一通才發(fā)現沒帶墨水過來。
“不嫌棄的話可以先用我的。”梁青恪將筆合上遞過來。
黑金色的筆桿還有余溫,她拿在手里只覺得燙手,“謝謝……”
嘗試握了握,筆桿立刻往旁邊歪,何棠不自覺笑著開口:“好重。”
“金屬密度大是會重,這樣向上拿會好些?!绷呵嚆∥壬恚笇展P。
離得有些近,但距離卻很有分寸,何棠沒有任何不適,不由把這位梁教授劃分到了絕世大好人那一欄。
“這樣嗎?”她認真模仿著對方的握筆姿勢,發(fā)現真的輕巧了不少。
“很聰明?!绷呵嚆≈腹?jié)懸在她手上方,見她握好便撤回。
“是老師教得好。”她按著應有的對師長的社交禮儀禮貌回應,抬首朝身后站著的梁教授笑笑。
她是纖瘦的,可臉頰卻還保留著小姑娘的稚嫩,笑起來有些臉頰肉。
梁青恪移過視線,望見露出一隙的筆記扉頁,上面端正寫著“何棠”。
“您也看《草葉集》嗎?”何棠見他在看自已的筆記,自覺找到了同好,有些激動開口。
“學生時代看過,惠特曼是很有生命力的詩人?!?/p>
“我也是這樣覺得,讀他的詩就好像是植物世界一樣……”
真是奇怪,梁青恪望向窗外仍在嘰嘰喳喳的雀鳥,卻似乎不再聒噪。
看書的時間總是過得快,已近午時,藏書樓的人漸漸都散了。
何棠一邊放書回書架一邊依依不舍,要是能借回去就好了。本來還個書也就幾分鐘的事,被她一通磨蹭了快半小時。
忽然摸到別在書上的鋼筆,這才想起來筆還沒還,她一拍腦袋,又想起來上次借的絲帕也沒還,真是,什么記性?,F在看上去倒好像自已是個占便宜的,不好不好。
急匆匆找到屏風后面,卻發(fā)現座位已經空了。想著再等一刻鐘吧,下次還的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碰上。
陽光暖洋洋照在她身上,漸漸她感到有些困乏。
梁青恪穿過屏風瞧見女孩小雞啄米一樣頭點個不停,似乎是聽到聲音,女孩恍惚偏頭望過來,然后眼睛瞬間亮起來:“梁教授!”
“梁教授您的筆!”何棠趕緊跑過去,“呼,差點我就要放棄啦!”
她似乎比之前見到的更孩子氣些,之前總是那樣禮貌的、端正的,大概現在才是她原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