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拉了拉遮臉的頭巾,盡量走人少的地方,時不時停下觀察,確保沒可疑人員才繼續(xù)趕路。
“姐姐,這里拐過去就到我家啦。”小姑娘很興奮,但也知道不能大聲喧嘩,只是小小聲一蹦一跳。
她揉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走吧?!?/p>
那戶人家住在一個小巷子里,與其說是一戶人家,倒不如說是搭的個小棚子,搖搖欲墜的門上貼著褪色的福字,里面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何棠輕輕拍了拍門,她怕一用力,門就要散架。
等了半分鐘,還是沒動靜,她又打算去敲,不想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里面露出一張疲憊的中年女人的臉。
那女人渾濁的眼珠從她面上向下移到小女孩身上,面色頓時由驚嚇變成訝異。
“二女?”女人張唇,嘴唇抖得不成樣子。
“媽媽!”小姑娘一把撲住女人的腿,嗚哇一聲哭出來。
女人俯下身子,顫著手撫上女孩的臉,又掐一把自已的大腿,似乎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切并不是夢,“二女,我的孩子!”
她一把摟住小女孩,哭得驚天動地,小女孩被她勒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一邊弱弱喊“媽媽,疼?!?,一邊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
何棠見狀趕忙勸慰沉浸在痛苦里的女人,一方面是見兩人實在哭得傷心,另一方面是這個動靜太大,她怕引來什么人。
女人吸了吸鼻子,又抓住身上的圍裙去擦女孩臉上的眼淚鼻涕。
何棠瞪大眼睛,下意識往后退,意識到不禮貌之后忙頓住腳步。
女人這才有暇顧及站在一旁的何棠,她看看眼前這個遮得只剩只眼睛的女人,又看看自已的女兒,腦子轉(zhuǎn)不大過來了。
她又不明白自已明明把孩子送上船了,怎么又回來了。回來了好啊,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么舍得?可是回來了家里就沒錢了,一家子又怎么活。
何棠看著女人的臉色由喜悅轉(zhuǎn)到絕望最后變成苦澀,她輕嘆口氣,道了緣由:“你送她出港的那艘船被海上執(zhí)法查到了,沒能出得去?!?/p>
聞言,女人先是一愣,隨后想笑,可經(jīng)年的風(fēng)霜她已經(jīng)不會笑了,看起來像是在哭,“謝謝你啊?!彼貌蝗菀字棺〉难蹨I又不爭氣流出來:“謝謝你,沒有你,我就再也見不到二女了?!?/p>
何棠不知道該說什么,來之前她也對小姑娘的父母心有不忿,覺得天下怎么有這樣的父母?只管生不管養(yǎng)。
可是等真的見到這個窩棚一樣的家,這個搖搖欲墜的門,和這個憔悴的女人,她忽然又不忍心責(zé)怪。
到底是貧賤夫妻百事哀罷了……
她拿出一對珍珠耳墜遞到女人面前,“以后別再賣小孩了,這對耳墜你拿去典當(dāng),應(yīng)該值不少錢?!?/p>
“這……”女人震驚望著眼前這對大珍珠,她視線在珍珠和何棠間來回,眼前這個衣著破舊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擁有這對珍珠的,她連擺手:“不,謝謝你,我們不要?!?/p>
何棠看女人的神色也能猜到,這是把自已當(dāng)成江洋大盜了……
“拿著吧,你連自已和孩子都養(yǎng)不活了,顧慮這么多做什么?!彼行┘?,在這里待太長時間實在是危險,于是拉過女人的手將珠子放進(jìn)去。
“放心,珍珠絕對沒有問題。”她說的不是假話,珍珠是梁青恪送給她的,總不會買假貨吧?
他這個人殺業(yè)太重,拿他送的珍珠給他積積德吧!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老天看不慣就把他給收了!何棠惡毒地想。
“你可以去典當(dāng)行典當(dāng),典一半的錢也能有個幾千塊吧,夠你們活很久了。”她不大清楚這對珍珠的價值,總覺得這么多錢已經(jīng)是頂天了。
“還有,二女同我說她想有個名字,名字叫珍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