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洺問替她擦眼淚,認真開口:“我從小就扛包打拳,后來一直在浸蘭會,干的也不是什么好營生,但是我現(xiàn)在學了寫字讀書,也會認簡體字,可以讀給你聽?!?/p>
他的話語不再如同從前一樣一板一眼的嚴肅,此刻尾音微揚,眼里帶著笑意像是在哄孩子,鮮活至極。
“真的嗎?”何棠不知道為什么又想哭,哽咽問他。
陳洺問認真點頭,像是為了證明自已,找了河邊的警示牌,一字一字,用普通話讀:“禁、止、垂、釣?!?/p>
讀完邀功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
他普通話有些奇怪,但何棠還是聽出來了他說的內(nèi)容,只是確實不大好聽,她沒控制住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卻又流下來:“你在哪里學的?”
見她笑,陳洺問又趕緊說:“夜校,有那種工人的夜校,白天上班,晚上來學?!?/p>
梁青恪看著湖邊站著的兩個人,挨得那樣近,眼神一寸寸轉(zhuǎn)涼,攥緊的手青筋暴起
他恍惚,恍惚回到了兩年前,他坐在車里看兩人言笑晏晏。
心中那股妒火經(jīng)年后并未消減,反而燒得越來越旺,難以抑制。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他爭搶了那樣久,被自已制造假象,制造哪怕是恨也是在乎的假象,總比什么都沒有好,至少她對自已很特別。
可只要陳洺問一出現(xiàn),他制造的泡沫全被戳破,漸漸都覺得自已是那樣可笑。
梅雨時節(jié),此刻天上忽下了雨絲,四周柳絮紛飛,雨疏風疾。
梁青恪咳嗽幾聲,膝蓋開始隱隱作痛,可他似乎是昏了頭,竟分不清是疼的是膝蓋還是什么。
何棠總覺隱隱難受,似被什么盯著,偏頭就猝不及防撞入那雙涼到極點的眸光。
何棠面上的笑意漸漸涼下來,轉(zhuǎn)為厭惡。
她何嘗不是頃刻間從美夢里醒來,此刻夢醒才發(fā)覺自已和陳先生真的是你情我愿就足夠嗎?
陳洺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了小時的阿哥,曾經(jīng)的上級,現(xiàn)在的陌路。
他抿唇,那張臉又同過往一樣,笑意收起,眉目殺伐。
“陳先生,你走吧?!焙翁穆曇糸_始抖。
她下意識向前想將陳洺問擋在身后,全然忘了自已才是三人當中絕對的弱勢。
梁青恪看在眼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