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身,緩緩向反方向走,漸漸地,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
“先生,要是……執(zhí)意要出院的話,怎么辦?”陳助在一旁,猶疑問話。
梁青恪沒說話,徑自走了,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又或者是無法回答。
趁著糖糖自告奮勇忙出院事務(wù),唐蘭瞞著女兒和丈夫去見了梁青恪。
見梁青恪難,可對于唐蘭很簡單,誰讓她是糖糖的母親?一舉一動都受監(jiān)視。
她被請進了套間的書房,梁青恪腿上蓋著毯子,坐在會客區(qū)的幾杌旁,房間里有一股藥的氣味,即使被清理過依然難以磨滅。
聽到聲音,他尋聲望過去,金絲框眼鏡后那雙眼睛輕抬,“抱歉,腿傷未愈,實在失禮?!?/p>
唐蘭心里冷笑,有小禮無大節(jié),況且他那副表情哪里像是失禮的樣子。
她沒回應(yīng),坐在了最遠處的沙發(fā)上,直接開門見山。
“梁先生,今天來見你,我希望會是最后一次?!碧铺m自從嫁給何岑年,做了大學(xué)教授之后待人接物都再溫和不過,此刻卻拿出了曾經(jīng)未出嫁時的傲氣。
“我女兒還很年輕,她在學(xué)校會遇到相同成長經(jīng)歷,年齡相仿的男孩子,聽說您前幾天還住了院,怕是身體不大好。”
她就差說他要早死,只是顧及著到底是要走了,不想在這個時候太撕破臉,讓糖糖難做。
梁青恪忽而笑了,那雙眼睛瞇了瞇。
有其母必有其女,他恍惚發(fā)覺何棠那股傲氣是從何而來。
“腿傷而已?!钡饺绱司车厮琅f不愿示弱,避重就輕,絕口不提心悸一事。
“腿傷還是什么傷同我們一家都沒有關(guān)系。”唐蘭一想到眼前人欺辱自已女兒,槍傷自已丈夫,就恨得牙癢。
“我求你放過我女兒?!彼窒肫饎倢⑻翘菐Щ貎?nèi)地的時候,診斷報告上觸目驚心的醫(yī)學(xué)鑒定,氣到手抖,無法繼續(xù)說話,只能停下深吸著氣。
梁青恪嗅到空氣中的藥味,忽而煩厭。
“伯母,這是我同您女兒的事情,您作為長輩不應(yīng)當替她做決定。”他神色淡淡。
“你!”唐蘭氣結(jié):“長輩?”她幾乎被氣笑。
“伯母?梁先生比我也就小了十多歲,我怕是擔不起這一聲,要折壽的。”她冷笑。
“你如果真的愛糖糖,就請放過她,也算是您做的善事。如果您執(zhí)意要糾纏不清,那我認為您應(yīng)該去這所醫(yī)院2號樓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說完,唐蘭起身,頭也不回出了門。
2號樓是精神科。
梁青恪閉了閉眼,額角脈搏跳動,伴著頭痛。
片刻后,他走到書桌電話機前按了內(nèi)線,電話嘟嘟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林院長,您好,我是梁青恪,我太太的父親需要安排出院。”
電話那端說了什么,他指節(jié)輕叩著木質(zhì)桌面:“辛苦?!?/p>
那端依舊殷切,可他疲于應(yīng)付,淡淡應(yīng)了兩句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