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肥西雷麻店,程明遠看著從下集回來的男人們紛紛剪掉了辮子,心里羨慕不已,吵著鬧著要母親也把自己的辮子剪掉。程明遠的母親,是個傳統(tǒng)守舊的人,對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并沒有太多驚訝。她習慣了依附著他人生活,用當地的話說,就是“跟大娘穿衣,跟二娘吃飯之人”。聽到兒子的要求,她沖著程明遠嗔怪道:“小倒霉。我?guī)湍慵??我?guī)湍闶崃?/p>
10
年的頭,這大辮子盤在頭上該有多好看,你要剪掉干什么?剪掉犯法呢!”
可程明遠哪肯罷休,倔強地說道:“你不幫我剪,我找人剪。”說罷,扭頭就往雷麻店街上跑去。
一到街上,只見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玩龍燈的、踩高蹺的,人群熙熙攘攘,一片歡樂景象。程明遠自小就對玩龍燈情有獨鐘,只因年歲小,每次只能玩玩龍尾巴。此時,看到那舞動的龍燈,他的心瞬間癢癢起來,忍不住沖上去,一把搶過龍尾。
哪知道,其他一同玩耍的孩子們見狀,紛紛嚷道:“你留著清朝大辮子,不行!”
程明遠聽了,又氣又急。一氣之下,他跑到街頭的露天剃頭挑子那兒,對老師傅說道:“老師傅,請你給我把辮子剪掉可好?”
老師傅抬起頭,苦笑著說:“這些天我剪辮子,剪子都使壞了,一個大格子銅板沒弄到。你看我講,剪辮子就叫革命,是不是?。俊?/p>
老師傅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那把有些磨損的剪刀,在磨刀石上蹭了蹭,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他看著程明遠,眼中滿是溫和與笑意:“小家伙,你可想好了,這辮子一剪,可就回不去嘍?!背堂鬟h堅定地點點頭:“想好了,師傅,您快幫我剪吧!”
隨著剪刀開合,那根陪伴程明遠多年的辮子緩緩落下。程明遠只覺得脖頸處一涼,仿佛卸下了某種沉重的負擔。他摸摸自己的腦袋,咧著嘴笑了起來。
剪完辮子,程明遠再次跑向玩龍燈的隊伍。這次,孩子們沒有再阻攔他。他高高舉起龍尾,跟著隊伍歡快地奔跑起來。龍燈在眾人的舞動下,活靈活現(xiàn),仿佛也在為這個新時代的到來而歡呼。在這熱鬧的氛圍中,程明遠親身經歷了這場小小的“革命”,帶著對新事物的好奇與向往,融入了這個正在變革的世界。
在三河古鎮(zhèn),時代的浪潮同樣翻涌不息,徐吉標也被卷入了這股追求變革的洪流之中。和程明遠一樣,他也迫切地想要剪掉象征舊時代的辮子。
徐吉標的舅舅,作為傳統(tǒng)手藝人,思想相對保守,對這突如其來的變革充滿擔憂。當徐吉標提出要剪掉辮子時,舅舅極力反對,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孩子,這辮子留了這么多年,是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可不能說剪就剪??!這世道變得太快,咱得穩(wěn)著點走。”舅舅深知辮子對于舊秩序的象征意義,擔心外甥貿然行事會惹上麻煩。
然而,徐吉標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個在古鎮(zhèn)竹木工坊里成長起來的少年,內心有著對新事物的渴望和對舊制的反叛。他沒有聽從舅舅的勸阻,毅然決然地走向街頭。
古鎮(zhèn)的街頭,熙熙攘攘,人們的臉上既有對新時代的好奇,也有對未知的迷茫。徐吉標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找到了一個露天剃頭攤子。剃頭師傅正坐在那兒,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中的剃刀。
徐吉標走上前,大聲說道:“師傅,幫我把辮子剪了!”剃頭師傅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露出理解的笑容:“行嘞,最近來剪辮子的人可不少,看來這新潮流是擋不住嘍。”
師傅熟練地拿起剃刀,在磨刀布上快速地蹭了幾下,發(fā)出清脆的“刷刷”聲。隨著剃刀貼近徐吉標的后頸,那根烏黑的辮子逐漸與他的身體分離。徐吉標只感覺一陣輕微的涼意,心中卻涌起一股暢快之感。
剪掉辮子后,徐吉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短發(fā)茬刺得手心癢癢的。他看著地上的辮子,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他想象著自己以全新的面貌,在這個變革的時代中前行,就像他在竹木工坊里不斷嘗試新的技藝一樣。
回到舅舅的竹木工坊,舅舅看到徐吉標的新模樣,不禁嘆了口氣。但徐吉標迎著舅舅的目光,堅定地說:“舅舅,時代變了,我們也得跟著變。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我想勇敢地去迎接這個新的世界。”舅舅看著外甥眼中的堅定,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在心底默默佩服這個少年的勇氣。
在三河古鎮(zhèn)的街頭巷尾,徐吉標剪掉辮子的舉動,就像一顆小小的石子,在時代的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漣漪,象征著新一代對舊制度的告別和對新生活的勇敢追求。(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