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和被愚弄的怒火涌上心頭。
她摸索著裙包里的手機——空空如也!不知是被那個瘋子順走了,還是掉在了剛才瘋狂奔逃的某個角落。
更糟的是,在這荒郊野嶺般的地方,手機信號恐怕也是奢望。
在夜深人靜、危機四伏的馬路上,一個濃妝艷抹、衣著暴露的獨身女人……蓮的背脊瞬間竄上一股寒意。
這次,她真的過于草率了。
她哆嗦著身子,恐懼和無望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
目光投向那扇黑洞洞的、布滿鐵銹的大門——賭一把!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那扇看似沉重、卻并未上鎖的門。
一股混合著灰塵、劣質(zhì)煙草、酒氣和……隱約暖氣的氣味撲面而來。
屋內(nèi)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破敗,但也更……有人氣。
雜亂的書籍、畫稿、空酒瓶堆得到處都是。
最讓她心頭一松的是,屋子中央,那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正背對著她,就著昏暗的光線,笨拙地給自己上藥。
是陳不渡。
他似乎早已料到她會來,或者說,根本不在意她來不來。
蓮松了口氣,至少這個男人還沒冷酷到將她徹底遺棄在寒夜荒野。
她見過的男人身體不少,但這具布滿了新舊傷痕、青紫淤痕的軀干,在昏黃燈光下透出一種觸目驚心的脆弱和一種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感。
那一道道傷痕,象是他靈魂掙扎的具象。
她下意識地側(cè)過臉,避開了視線。
“蓮。
”寂靜的房間里,陳不渡沙啞的嗓音突兀響起。
蓮的身體瞬間繃緊,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他。
他并未回頭,依舊專注地往自己背上抹著藥油。
她從未透露過自己的名字!即使在五年前那次短暫的初遇!“紅蓮?”陳不渡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詢問,他終于微微側(cè)過頭,目光掃過她那身刺目的紅裙,“你應(yīng)該不會告訴我你真實的名字。
那我也就隨便給你取名。
你跟著的男人叫陳不渡,記住了。
”他頓了頓,聲音沒什么起伏,“總得要說話。
”“你需要說話?”蓮穩(wěn)住心神,唇角勾起慣有的、帶著點譏誚的風(fēng)情笑容。
按照委托人那吝嗇的情報,這位小說家在家不是發(fā)呆就是埋頭寫作,像個啞巴。
“該說的時候總會說。
”他撂下這句神秘莫測的話,便不再言語。
沉默在破敗的房間里彌漫,只有藥油涂抹在皮膚上黏膩的聲響。